猴之性情：鉴赏，瞅猴者说

人气：210 ℃/2023-12-11 09:52:38

瞅猴者说

史卫正

夏天的武丘有两项娱乐活动：一是钓鱼，河渠湖塘密布，自是好垂钓者的好处所；一是瞅猴。

瞅猴者何为？猴者，马知了猴是也。成虫学名曰蝉，即为大名鼎鼎之知了，虽文人墨客喜吟唱，我不欲说；蜕前称蛹，我们管叫它马知了猴，简称猴；蜕可入药，虫可入菜，真天赐宝物。每岁陆月末七月初，猴尽昼出夜伏于林木之根，且武丘林茂且繁，土壤疏松，猴益多生。贩猴者低价入之，高价贩于酒肆；此物美味佳肴，市民趋之若鹜。

又到了瞅猴的季节！瞅猴是一项极其考验视力和耐心的工作，这无形中增加了瞅猴者的成就感。曾目睹一家数口从城里专程开车来丘滩里瞅猴，男女老少个个手持竹竿水桶，一下车就象一群开心的童孩，四散出击，摇臂挥杆，断不在乎一晚上的收获是否够路途的汽油费。

人比猴多，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这项深夜里人山人海的活动再恰当不过；夏夜丛林里手电强光胜过迪厅里的闪烁，昭示着参与这夜生活的热闹境况。

瞅猴的瞅字很有画面感。猴说：“你瞅啥？”瞅猴者说：“瞅你咋？带你去用餐呗！”。老实说，猴之皮厚敦实，煎好了焦脆酥香，煎不好煞费牙舌，极是考验厨师技艺；倒是刚蜕了壳的“了”，肉质细嫩，绵软香溢，最是诱人，辄尝上瘾。

猴在阴暗的地下蛰伏少则五、七年，甚则十数年，钻出地面到蜕壳成蝉而发出嘹亮的歌声，地上的生命仅仅半个月甚至更短；或曰说吃蝉残忍，或曰蝉种群似要被人吃成保护动物了。其实这种担心是多余的，至少在环境独特的武丘，这种担心显见是杞人忧天。

瞅猴亦有风险：最大的风险是长蛇，它能吓破人的胆子；更多的风险是蚊群，它们能把人的血抽“干”。蹚过此两大风险是瞅猴最大的门槛，如此的勇士才能被称作实至名归的瞅猴者。曾有瞅猴者不小心把缠在树上的蛇头捏在手里，意识到是蛇后惊呼着、扔蛇、狂奔，从此留下心理阴影再不提瞅猴二字；但是那条蛇何尝不是日夜惊恐呢？平白无故被人抡起抛下，从此也再不敢期盼树头的风光。

举竹棍或鱼竿，即可把树干高处的猴敲落，但猴可能会掉落在草丛，增加二次捕捉的难度；更机智的办法是在杆头安矿泉水瓶，直接“请君入瓶”，如果再“阴”点儿，可在沿着树根的位置粘一圈透明胶带，约一个小时（晚就没了），胶带下沿被安排了若干只因光滑而爬不上去的猴。想想这圈胶带，真的很像是人爬升的天花板，想到这里，不由得想叨几只煎马知了猴压压惊。

瞅猴产业成就了一批人，首先是集上卖手电的人，其次是清晨收猴的人。那些开着SUV车拎着铁桶收猴的人，手里总是握一扎红钞，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样子，真的很社会、也很让人羡慕。如果我是商人，我会下午卖手电，早晨收鸡了猴，同时赚两笔钱……我似乎透漏了不该透露的商机。

瞅猴的季节很快就会过去，约从头伏开始，三伏结束之前，随着蝉声的消逝这项活动也会销声匿迹。恍惚记得有句歌词：“七岁那年，抓住一只蝉，就以为能抓住整个夏天”。能不能抓住夏天，太缥缈。如果一晚上能抓100只马知了猴，一个夏天足以挣一笔不少的钱。老天不会饿死勤劳的瞅猴者，一个月的勤奋和劳作，甚至能赶上种地一年的收入，所以，这大概也是部分贫困群众脱贫致富的好路子。世界是不公平的，唯独瞅猴这件事上，富人和穷人好像有着某种平等，大家共享着快乐，也分享着各自的幸福。只是不清楚一直自“鸣”清高的蝉，是否也能理解这浓浓的夏夜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