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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是威震天下的魔头:她当年是昔日高高在上的五公主

人气:378 ℃/2023-12-28 03:09:55

文源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会积极配合的,都是完结文,小可爱们放心关注

枕霞殿的流云是整个天宫里最爱哭的侍女,为着爱哭,小时候其他神仆总爱戏耍她。这也不能赖她,她的本体便是一支荷花,日日受水滋养,多留点泪也难免。

不过这些欺负过她的神仆现在见了流云,都要驻足,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流云姐姐”。

流云还是小时候的性子,这些人前倨后恭的原因不过是她有幸被选入了枕霞殿伺候——谁不知道,枕霞殿的五公主脾气最坏,最爱护短。

“脾气最坏?”五公主舜音跃上大殿中间的那座秋千上,那秋千是用有灵气的千年骨藤编成,上去它便自己晃了以来。“是谁说我脾气最坏的?胡说八道!”脸上拢了笑,“让我听见,我就揍死他。”

流云在心里笑了笑,她们这些常伺候五公主的都知道,五公主只是嘴上硬气,拿话来吓唬人,公主里面,数她心软。

就比如飞霜将四公主送她的寿辰礼物失手摔了,放别的殿里,肯定免不了受一顿教训。若是赶上主子心情不好,赶出去也是有可能的。五公主却只让把碎片收拾干净,又跟四公主赔个礼,这事便揭过去了。

给人家做仆人,不管是六界中的哪一界,都要受主子点磋磨。在枕霞殿伺候的人眼里,五公主舜音是天上地下最好的主子。

就一点,经常要人为她捏着把汗。五公主总是溜到人间玩,神仙下界游历,也不是大事。只是五公主回回下界,总是玩没影儿,让天帝发现,便会受一顿排揎。

流云倚在殿门朝着远处张望,手心里出了一层汗,嘴巴一瘪急得就要哭。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透过那氤氲的水雾总算是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舜音也早就看见了自己这个侍女,她拍拍流云发髻,“又哭啦?你是来跟本公主还泪的吗?衣服准备好了么!”

侍女捧出衣物,舜音急忙换了衣服寻姐妹们汇合。今日老君做宴,请了她们姐妹过去。

流云捧着她换下来的衣服直发愣,公主的衣服上,怎么有这么多血?大片大片的血迹,在衣服上凝成了暗红的硬渍,瞧着就触目惊心。

一顿宴会,舜音意兴阑珊,她心里记挂着别的事情,自然是食不知味。赴宴就赴宴,还要看什么劳什子歌舞,这些舞哪有她们姐妹们跳得好。好不容易等宴会结束,她顾不得跟姐妹道别,便急匆匆走了。

大公主眉头微蹙:“这个五妹,火急火燎的做什么?”

舜音避开天界守门的侍卫,从碧波岩处一跃而下。她当然急,她得去看看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什么时候死。

她提气向那九华山赶去。九华山里妖孽众多,此时她未掩藏气息,稍微有点脑子的妖精都躲了起来。她拨开那及腰的枯草,向里走进。感受到身侧传来的掌风,她侧身避开堪堪避开这掌。

想也不想便是一脚踢出,正中心口。借着洞口传来的那一点光线,她这才看清了袭击她的人的脸。

他扶着胸口,淡漠着脸色,薄唇紧抿。

“我救了你,你想杀我?”舜音瞪他,她那一脚是本能的反击,对于一个重伤之人来说,这一脚没把他踢死就不错。他之前受了伤,又受了她这脚,此刻犹能强忍着不倒下,倒是让舜音生出了几分敬佩之心。

“看什么看!”她走上前,伸手便探他脉息,冷笑,“哼,还有力气偷袭,离死也不远了!”

“你是仙?”他开了口,重伤之下,气息不稳。

“怎么,是仙便碍着你了?”舜音仰起脸,“本仙偏要以德报怨,救下你这条命。”话里是不容分说的坚定。

2

冦仲再醒来时,已经是十天之后。胸口仍是沉的,他却能感受到体内有饱暖的力量在充斥着。因着这股力量,他才没有那么痛苦。

他垂下眼,暗自忖度舜音的目的。他是妖王,对于神仙的抵触是本能。

舜音拨开洞口藤蔓,从外面进来,将一瓷瓶扔他旁边,“没有毒!”舜音冲他做个鬼脸,“我要是想杀你,早在你昏迷的时候就动手了。”

冦仲没说话,也没动手捡那瓶子,再加上那没有半点血色的冷白脸颊,他几乎和这幽暗的房间融为一体。

“你怎么还不走。”语气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舜音气极,若不是这山洞里什么都没有,她定要砸一通东西出出气。她心头火起,拔开那瓷瓶的红塞子,将里面的丸药倒在手心,“我说了,我偏要以德报怨,救下你这条命。”

不吃是吧,那好,她就灌他吃。舜音天之骄女,天上人间,少有人违逆她的意思。对于她这种需要哄着顺毛摸的人,你要是对她冷冷淡淡,那只会让她生气。

冦仲比她高,她一只手勾住他脖子往下拽,另一只手捧着丸药就往他嘴里塞。冦仲别开脸,就是不吃。二人争执间,丸药不少从她手心掉出。

“你不吃是吧……”

她堂堂天界五公主,偏要勉强。舜音目光灼灼,丹凤眼尽是凌厉,一仰头,将剩下的丹药尽数含了。仗着他受重伤,闭眼咬牙,便扑到他身上。

冦仲闷哼一声,她双手已经攀上他脖颈,送上唇去。饶是冦仲紧抿着唇,牙关紧咬,仍然被她撬开,小舌将那丸药尽数喂到冦仲嘴中。舜音才不在乎什么发乎情,止于礼。

药有神效,丸药在二人唇齿间化开,清凉的感觉在口中弥漫开来,胸口处火烧火燎的疼痛消解不少,薄荷冰片一样沁入人心……除此之外,还有舜音身上的女儿香……

冦仲站定,原本半点血色也没有的脸颊染上了点红晕,不知是因为药,还是因为舜音。

舜音冲他挑眉,“怎么样?”唇角上勾,得意洋洋。“吃了这药,我保你七日内必好。”

七日过后,二人朝夕相处,关系自然也比之间有所缓和。

“狼族好玩吗?”舜音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架势。

冦仲看她一眼,神色不变,“胜者为王败者死。”高高在上的神仙,怎么会知道妖界的血腥。

妖不同于魔,魔大多是一念成魔,为着他们的执念。成魔者大多因为感情。而妖不同,妖有本体,有欲望,有野心。

冦仲的这次重伤,便是因为狼族中有人勾结外敌,偷盗狼族至宝碧玺珠。

“碧玺珠?”冦仲旋手,掌心光华大作。舜音看去,“这便是你们的宝贝碧玺珠?”她对这个碧玺珠并不怎么感兴趣。舜音堂堂天界五公主,什么宝物没见过。就连她宫中用来照明的,都是东海的万年夜明珠。

“你的伤好了,我也要回宫了。”

“冦仲,你欠我一条命。我要走,你不应该送我吗?”

“这个给你。”他手心躺着一颗狼牙递给舜音,“怎么送?”

二人走到洞口处,舜音却回头笑道,带出三分娇俏,“目送就好啦!”运起法力,宛如一朵红云向东游去。

如此光风霁月,如此坦坦荡荡,怕是除了她也没别人。

冦仲立在那里,眼眸闪过数般情绪,似乎无限心事。

舜音知道他是狼王,他却也知道她便是天界的五公主。

狼族并不像狐族一样狡诈,狼族性孤,却也有恩必报。如今,他又欠舜音一个天大的人情。

3

舜音捏着那狼牙往天上赶,这一次耽搁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不知道枕霞殿内成什么样了。枕霞殿在云中依稀可见,殿外却少了踮脚张望的流云。

她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被发现了?

殿内的侍女们乌压压跪了一地,天帝坐在上首,威势压得人都不敢抬头。一旁站着的是她的二姐三姐。

“******,还不给我滚进来!”声携雷霆之势,直冲殿外的舜音。殿门大开,舜音一个哆嗦,进了前殿。

天上地下,也只有面前的天帝大人能让制得住舜音。

高高在上的天帝当久了,往往也忘了如何当一个父亲。

舜音跪下,“儿臣回来了,请父皇责罚。”

天帝掌管天庭,上位者的眼光何等锐利。“说,为何要去盗灵药?”她喂给冦仲的,是她私盗的老君的灵药。

“还不给我如实交代!”天帝手指一动,便有掌风到她面前。舜音不敢避,硬生生挨了,左脸立刻就红了一片。

“父皇!”二公主三公主出声替妹妹央求。

“你这混账!你可知这灵药是老君特意练出,为我仙界出征将士疗伤所用!”舜音脸色一白,她竟不知,这药是用来给将士疗伤的。

舜音面带愧色,“请父皇重重惩罚舜音。”

天帝面带怒色,“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还私下凡间,偷盗灵药!你这就给我滚到前线去,陪着将士们一起打仗,什么时候仗打完了,你再给我滚回来。”

天帝拂袖而去。二公主三公主留下来劝妹妹:“仙界失利,魔族猖狂,父皇才如此生气。你先去,咱们姐妹们为你敲着边鼓,哪日父皇气消了,你再回来。”

“是我不好,姐姐们不必为我担心。我这就收拾东西,前往前线。”她有错,就该罚。

一个时辰内,天上众人便都知道五公主被天帝罚往前线。若是她知道那药是给前方将士的,她一定会想别的法子救人。

大雾弥漫,不闻人声,这雾,便是魔族放出来的屏障。

舜音攥着枪柄伏在那里,不敢有丝毫分心。将士们散落在各处,只等令下便向前冲锋。

最初来时,大家都以为她只是来受个罚,并不敢真的上战场。可是舜音硬是立下了军令状,又偷偷混进士兵中一起打了仗,众人才信服。

魔族人狡猾,时常夜袭,并不正面进攻。

鼓点疾响,“杀——”舜音一身黑甲,右手长枪送出,贯穿魔兵咽喉。左手拿刀,带着向下风声,斩下敌人肩膀。魔兵的血溅得一身都是。

这里和天宫太不一样了,天宫是高高在上的,是不见哀伤的。这里是战场,你身上带着的血,不仅有你的敌人的,更有你的战友的。

舜音抽刀不及,无法施救,眼睁睁地看着旗手被一箭射中喉咙。她眼眶一热,扔掉刀,脚尖上踢,将那旗杆踢起,稳稳落到手中。

她横拿旗帜,忽觉背后一痛,一箭正射她背上。随即是铺天盖地的箭雨,舜音向后疾退。鼓声又响,三长两短三长。退兵!舜音皱眉,将那长枪冲着箭雨方向掷入。

而在那迷雾深处,黑衣男子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怎么是她!

黑衣男子正是狼王冦仲!妖魔二界,已成联手之势!他们还会在遇上的,只是二人身后站着妖界与仙界,水火不容。

冦仲眼眸一垂,只是他还欠了她一条命。

舜音回到营中,陪着一起清点了伤亡人数。军营中,李元帅眉头紧蹙,“除了魔界的军队,妖界也派人了。”

“妖界!他们这是要联手?”怪不得这一次魔界竟然主动迎上了他们的攻击。“妖魔二界人多势众,正面对敌,我们怕是讨不了便宜。只能想法子让他们自己退兵。”

“父亲,今日一战,我们有伤亡,魔界那边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要不要——”哪吒三太子做了个手势,“你是说,夜袭?”

“是,只要捉了他们的首领,剩下的不过是乌合之众。”

“哪吒,你可有把握……”李元帅的话被舜音打断,“元帅,我想一起去。”她眼睛里亮闪闪的,“我不会拖后腿的。我想陪着三太子一起去。”

哪吒看她一眼,五公主脸上还有未擦净的血痕,心里一动,“父王,便让五公主同去吧。五公主法力不弱,定能助儿臣一臂之力。”

4

夜色如墨,哪吒并舜音摸进魔军军营,隐住身上的气息,朝着当中的军帐靠近。

最当中的军帐灯火通明,隐约听见歌舞之声,肉香味绵延不去。

哪吒赤着脚,混天绫一摆,那些守卫一定。再一摆,守卫们恢复动作,却对他们置若罔闻。

哪吒压低声音,“见机行事。”使了个隐身的法诀,那门帘微微动了一下。

舜音守在外面,夜观天象。他们早已约好,不管事情成不成,天降暴雨,助他们脱身。

军帐里的灯忽然灭了,天地之间,又恢复了死寂,只几点疏星惨惨照着。舜音心里一紧,担忧起哪吒来。

风起,她背后一层冷汗。

“啊——”军帐内一声惨叫!是哪吒?

舜音出奇地冷静,她右手一把玄铁匕首,轻轻挑开了帘子。心里面,已经做好凶多吉少的准备。军帐里面一片幽暗,与刚刚的丝竹乱耳截然不同。她不敢放松,黑暗之中,敏锐感觉着周围的气息。

刀光一闪,便向舜音砍来。借着那一瞬的刀光,舜音看清了拿刀之人——竟然是哪吒!她腰肢如柳,生生向后折下,险避过这一刀。哪吒手一挽,刀就要向下扎去。

刚刚这招舜音躲得已经极为艰难,要是别人,面对现在的情状,可能会坐以待毙。那是舜音性子刚强,她竟然抽出匕首向上迎上了刀尖!

她抵在地上,拿着匕首生生地抗住了向下的刀尖!不,这个人绝对不是哪吒,哪吒绝对不会对她出手。这个哪吒是假的!

电光火石间,她脑子里过了千百个念头——哪吒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面前这是假哪吒,那真正的哪吒在哪里!那握着刀的假哪吒犹自向下用力,只听“嗡”的一声响,匕首向旁边一滑,那刀正扎在舜音腰侧。

这一瞬间生死一线,舜音已经是大汗淋漓。她以手撑地,双脚飞出,正踹假哪吒胸口。那编好的发也随着她的动作纷纷散落,配上那一身戎装,美目圆睁,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又是一番风情。

军帐忽然亮起,有人鼓起掌,“美人儿好身手。”随着他的声音,那假哪吒从地上爬起来,收了刀退下。

舜音额前发垂下,她咬唇,气恼地瞪向声源。那里站了两个人,一人红发,正勾了唇笑得戏谑。一人墨发,冷冷站着。墨发之人,不就是冦仲?舜音指节拧得发白,瞪冦仲一眼,真是养虎为患。

脖子上的狼牙项链因着之前的打斗也摔了出来,正躺在铠甲上。舜音站起来,虽然处境狼狈,却毫不畏惧,“哪吒三太子呢!”

红发之人笑得勾人,眼波流转间全是魅色。

“狐狸精!我问你呢!”

那红发之人收了笑,凤眼一瞟,“美人儿是因为我美才看出我是狐狸精吗?”他捂了嘴笑,“冦仲你瞧,这美人儿脾气可真暴呢。”说话间,军帐内异香扑鼻。

舜音死死瞪他,刚要说话便觉太阳穴一紧,最后的印象,是那臭狐狸精的身影。

再醒来时,正逢两军对峙。他们知道她仙界五公主的身份,妄图以此要挟李元帅释放之前的俘虏,双方签订和议,各自退兵。

魔界如今内乱,部分魔军已经撤回魔界。如今在这里与仙界对抗的,大部分都是妖界之人。

舜音被制住法力,昏昏沉沉的。

那骚狐狸将剑横在她脖子上,“李天王,你要是不退兵,不仅你的儿子要不回去,我还要让这十万妖兵,都在尝尝天界公主的滋味。看看你回天庭,会有什么后果?”

士可杀!不可辱!天兵们恨得牙痒痒。舜音扯下身上项链,狠狠砸在一旁,“骚狐狸,你敢羞辱我!”

本公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愿死在这儿,也绝不辱没了我天庭的脸面。”舜音性子刚烈,她被箍在狐王怀中,竟然伸出双手握剑,用力往脖子上一拖。

“公主——”

鲜血便涌了出来——“众将士,随我冲杀,救回公主!”舜音当着两军面自刎,保全天庭颜面。天兵天将们都杀红了眼。

这一切,舜音自然是不知道的。李天王出手时已经晚了,一旁的黑衣男子身形一动,舜音便软软倒他怀里。

冦仲径直揽过舜音,二人瞬间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5

舜音长睫微颤,小嘴一瘪,梦里都在落泪。

“呜呜,我疼。”她紧闭着双眼,拽住寇仲不撒手,“脖子痛。”那一剑,她对自己下了死手。

寇仲从怀中掏出那狼牙,想起她气恼地将狼牙掷他身上的样子,张牙舞爪的像一只小野猫。也就是舜音现在没醒,不知道寇仲心里是这么形容她的。否则又要不依不饶,她堂堂天庭五公主,怎么能是野猫这么不名贵的品种。

此刻的她闭着眼,长睫在眼睑处投下阴影,没有清醒时那么艳丽,看着还挺乖的……舜音是浓烈的颜色,所有素净的美,在她身边,便被衬成了寡淡。

他们有内应,早就知道了哪吒他们的计划。在哪吒与她汇合之前,便设计抓了哪吒,派人冒充。魔界动荡,从此退兵,留下他们妖界在这里与仙界对峙。两界虽然结成了同盟,可是也没有留在这里送死的道理。若是仙界发觉他们士兵有所减少,再请神界相助,谁也讨不了好。

狐王一定要从仙界那里要回俘虏,以证明他们的能力,故才有了阵前要挟一事。

狐王只是口头威胁罢了,若是俘虏真的要不回来,他也没什么大损失。可若是他真的折辱了天庭的五公主,仙界震怒,怕是会灭亡狐族。

谁也没想到,仙界五公主舜音竟然如此刚烈,竟然宁死不受威胁。

舜音悠悠睁开眼,那从外面射进的阳光让她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冦仲立在那里,身子微微前倾,“你醒了……要不要喝水?”似乎从来没有这样问过别人,声音有点干涩。

喝水?舜音从床上起来,脖子上伤口被冦仲缠了厚厚一圈。她瞪他,从床上就往他身上跳。

“王八蛋,白眼狼!恩将仇报,不要脸!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在那,我要不是为了救你,能回去偷药吗?要不是偷药,我会被父皇打吗!要不是被父皇打,我能上战场吗!”

“你个白眼狼,竟然敢设计我!还敢帮着那只骚狐狸把我抓起来!你这个坏心眼的胚子,断子绝孙的王八蛋!”

舜音骂得兴起,丝毫不顾及脖子上伤口。冦仲扶住她腰,任她骂着。舜音完全想不起来,当初是她非要救的,药也是她非逼着人吃的,冦仲又没求她。

“水!”冦仲递过水去,她就着他的手大口大口喝了。水珠还凝在红唇上呢,便问,“还打仗吗!”

“仙界士气大振,妖界退兵。”

舜音皱皱鼻子,这还差不多,总算是算没白挨这一剑。她还不知道,外面为了找她已经闹得沸反盈天。她凑过去,“这里是哪里?是你救我的,你为什么救我?”

笑得促狭,“是不是因为我上次救了你,所以你喜欢我?”舜音是个自信的人,她丝毫没有“因为我救了他,所以他才救我算是扯平了”的念头。

冦仲看她一眼,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没否认?舜音更乐,已然忘了自己昏迷前双方还是对立的双方。

“是不是因为我好看才喜欢我?”她脸上狡黠神色一闪而过,“那,你还得给我换药?”

冦仲极慢地点点头。

“那好,那我就不回去啦!”

肚子已经叫起来了,“冦仲,我饿!”吃肉吃肉,她要好好吃肉!

冦仲既然有能力将她带回狼族,自然不会饿着她。

她“啊呜”一口,狠狠咬在馒头上。睡了这么久,真是饿死了。一旁送菜上来的小妖眼睛都直了,大王带回来的这女妖为什么像没吃过饭一样……

“你就不怕我带你回来,是别有所图?”

一口馒头呛在喉咙里,舜音费了半天劲才咽下。“利用我?”她绽开唇笑了,“每一个接近我的人,都是有目的的。只是这些人都有的心愿大,有的心愿小。有的告诉我,有的不告诉我。”

“冦仲,如果你真的有目的的话,那也没关系。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最起码,你比他们都好,起码你还提前知会了我一声。”她继续吃肉,含糊不清,“说吧,你想要什么?”

狼王是一族之长,普通的权力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世间所有的东西,除了情爱,都能用权力得到。她都有些好奇,面前这个男人,喜怒不形于色,到底想从她这得到什么?

他眉眼一沉,吐出几个字:“心头血。”

舜音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心头血?你从战场把我带走,不是因为喜欢我,也不是为了报恩,而是为了要我的心头血?”

她又问:“如果不是为了心头血,你是不会理我的对不对?”

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怎么就忘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想要她的心头血。满桌子美食,她放下筷子,怎么就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呢?

心头血是要拿匕首划开她胸膛,用刀尖从那心上挖下一丁点来。血脉越高贵,心头血越是有奇效。她是天帝的女儿,血脉遗传自上古神祇,她的心头血,用作药引,有奇效。

“你要我的心头血,做什么用?”

“救人。”

舜音心里一痛,那痛好似传到她的四肢百骸,“救谁?”她看着冦仲的眼睛,那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静。

6

舜音一点点解开上衣,洁白细腻的肌肤便暴露在空气中。

冦仲眼睛并未在上面多留,他拿着一把匕首,正是舜音的那把,削铁如泥。若是用在人身上,更是一顶一地好用。

细细端倪之下,那执刀的手,竟然有一点颤抖。

舜音阖上双目,“动手吧。”胸口处一凉,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痛。匕首生生破开胸膛的痛楚,让她一瞬间都停住了呼吸。

她的心脏露了出来。冦仲手腕又一挑,舜音竟然死死咬住唇不叫。额上冷汗汩汩而下。

舜音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答应他,任由他拿了自己的心头血去救人——

救一个女人。他的声音反复在脑中回响,“她很重要。你的心头血,可以救她性命。”

冦仲将他割下的心头血收起,便要伸手为她裹伤,她一把推开。

舜音忽然很痛恨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己怎么能这么轻易这么下贱地由着别人来取她的心头血。

冦仲说这个女人很重要,那么是不是因为……冦仲是爱她的?

满心惶惑找不到出口,她倏然张嘴,咬上了他唇。

这是她第二次亲他,第一次是喂药,第二次却是因为发泄。她睁着眼,长睫扫过他的脸,发泄似的用力咬着他唇,直到口中传来血腥味。

她赤着上身,胸前伤口还在滴血。那血滴在冦仲的手背上,灼得他心里一痛。再看舜音,眼中也带了泪。

舜音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难过。从小到大,天帝宠着她,每次闯了祸也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姐妹们知道她脾气坏,纷纷让着她。下人们讨好她,别的神仙会称赞她。

快快活活地长到这么大,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求不得。

她喜欢狼王。从他负伤倒在她面前就喜欢他。那眼神又冷又硬,就是身受重伤都带了几分傲气。她知道从老君那里盗药会受罚,可她还是去了;她也知道他对她有所图,可她还是愿意留在这里不回天宫。若是他有用,别说是心头血,就是让她分出半颗心来给他,舜音都是愿意的。

可是,冦仲怎么能喜欢别的女人呢?怎么能拿对她而言这么珍贵的东西去给别的女人呢?

这么想着,她便更加难过。忍不住唇下用力吮吸那血痕。爱如罂粟,她刚上了瘾,要戒除却是不能。

冦仲扶住她肩,将她撑起。二人隔了一臂的距离。他轻轻叹口气,双眼如同那潭水,依然深沉,却多了两抹温柔之色。

“是不是应该先把伤口包好?”

“嗯?”他为她上好药,用法力收好伤口,替她穿好衣服。

舜音呆呆的,看着他动手。他手拂过的地方,好像痛楚也有所减轻。他舔了舔唇,挑着她下巴便又吻了上去。

这一次不同于之前,没有愤懑,没有怨气,他撬开她牙关,吮吸着她的香甜……

“我受过她的恩情,天劫时是她以身相助。”冦仲放开舜音,别开脸,沉了目光。那年他初登狼王之位,为了镇压底下蠢蠢欲动的长老们,他手里沾了不少同族的血。

天劫时他身负重伤,险些被打的灰飞烟灭。适逢若清修炼经过,以身替了他最后的一道天雷。那一道天雷,也打掉了她百年修炼,影响她坐化飞升。

自此之后,若清便修为大减。如今因着掌门之位,被同门师姐重伤,一身修为几乎不保,若要使想救她并保住她的修为,舜音的心头血,是最好的方法。对一个修仙之人来说,夺了她的修为,比直接要了她的命更狠毒。

“你是为了报她的恩,那我呢?我先是救了你的命,又割了心头血,你预备怎么对我?”怎么办,还是忍不住爱他……舜音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几缕发丝垂在脸侧,带出了几分倔强之色。心底犹自庆幸,只是报恩便好。

冦仲拥她入怀,耳边呢喃:“你该知道的,我们不能在一起的。”她从他身边起来,死死咬住唇,半晌才道:“你成仙不易,我变妖却简单。”

可以的,她愿意为了他,抛弃身份,背离家庭。她真的愿意。有人一旦爱了,便如同飞蛾扑火,不管前面是那隔着一层的光明,还是触手可及的死亡。

7

消失了月余的五公主回来了。

舜音赤着脚,一步一叩,叩上了九十九重天。那膝盖手肘处已露出森森白骨,自幼被天帝捧在手心里娇养的女儿家,从南天门到凌霄殿的距离,她是跪着挪过去的。

谁也想不到,五公主竟然真的能一步一步叩到凌霄殿。额上血顺着小脸蜿蜒而下,她只咬牙坚持着。

雷公并电母将那闪电风雷一道道打到她身上。

二十八星宿轮番施法,星辰逆转,强大吸力几乎揉碎她四肢百骸。

舜音身上的衣服早已磨烂,紧余的一件白衣也是血迹斑斑。为了冦仲,她愿意褪去这天生仙骨,沦为半人半妖。

那封印在她体内万年的感情一旦喷薄而出,竟然是这么热烈。

姐妹们赶来,劝她向父皇认错;那月老也从袖中掏出一截红线,告诉她,和那狼王命定不能在一起。

她拒绝姐妹们的心意,将那月老的红线扯碎——她要褪去仙骨,和寇仲在一起,谁也不能动摇她!

天庭不允,那她就离开仙界。

舜音又是重重地一磕头,殿前的白玉台阶被她的血染红,声音染上凄楚,“父皇!是儿臣的错!”

舜音知道,她让父皇蒙羞了。这褪去仙骨的前两道关,她都闯过来了。

“父皇,请恕儿臣不孝!父皇——您保重!”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远处奔来一道人影,“公主,不要!”正是她枕霞殿的小侍女流云。

流云满脸泪痕,拼命摇头,“公主,你不要伤害自己!”

她还没跑过来,舜音便手起刀落,硬生生剜掉左臂一块肉。手起,再割下一块肉。

轰隆一声,天降大雨。龙王立在那里,急忙摆手,众人当然知道不是他。凡界下雨,乃是龙王并雨神联手布雨。仙界,是不会下雨的。

古传,天帝大哀,六界同雨。舜音所占的地方,几乎成了一个血泊。雨和着泪从脸上滑下,“父皇,您保重身体。您就当从没有生过小五罢——”她举起刀子,朝着左臂白骨扎去!

“啊——”舜音疼得满脸血泪,心头血之痛,跪行之痛,统统不及这削肉剖骨之痛!

霎时间天旋地转,星宿移位,银河之水倒流,仙界百花枯萎。她褪去仙骨,从此沦为半妖。

侍女流云紧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她的公主,竟然真的不当神仙了……

舜音摔倒在地,她伏在地上,努力向前爬去。她要去碧波岩,从碧波岩处跳下,她就真的可以跟冦仲在一起了。

碧波岩,还有一个名字,堕仙岩。从此跳下,前尘往事,从头再来。她再也不是天帝的五公主,而变成了六界之中最为狡诈的妖。

众仙为她让开道路,每个人都不忍看下去,舜音爬过的地方都是两道深深的红痕……舜音闭着眼,从那堕仙岩一跃而下。以前她来过这里很多次,每一次跳下,只是这一次,她再也回不了头了。

下降的一瞬,她想起了从前在天界的时光。父皇的责罚,姐妹的嬉戏,还有仙宴上她们姐妹的献舞,月老的胡子,老君的糖丹,二十八星宿的棋盘,嫦娥的玉兔……她真的,回不去了。

满身伤痕的舜音是被冦仲亲自抱回去的。

当天,狼王大婚的请柬便传遍了妖魔二界。

这一次,舜音伤得比任何时候更重。那药,都是冦仲亲口哺进她口的。

这一次,一睡便是好久。舜音醒来时,满天繁星正透过那天窗落在她眸子里。一动,便低抵吸了口气,觉得浑身都痛。这痛楚才使她清醒过来。

冦仲便在她床边,双眼紧闭,眉头紧皱着。

她心里一暖,便要伸手去抚他脸。他一把抓住她手,口中低语两句。说的什么,舜音听得模模糊糊。这一动,冦仲便醒了。他眼里全是惊喜,拥她入怀,“我们成亲吧。”

为着这一句,就是让舜音再受一遭剖骨之痛她也愿意。

8

三千青丝闪着幽幽的光,如缎子一样丝丝密密地倾在身后。朱唇轻点,眼尾向上勾起,添了风情。那凤冠便压在发上,最顶上的明珠颤颤,自成风流。

只可惜,这样的她,父皇看不见。

今日便是她嫁给冦仲的日子。若是平常人家,定要新郎骑着高头大马去新娘家,用尽力气才能接出新娘。可是她已经没有后路了,这一道程序,自然便免了。

今天是她嫁给心爱的男人的时刻,父皇,姐妹,就连她的侍女们都不在身旁。舜音心底划过一丝惆怅。

外面丝竹声并祝酒令声不绝于耳,狼王成婚,这可是妖魔二界的大事。凡是有些脸面的,都亲自过来了。房间里簇拥着各族的未婚女子们,她们身上的刺鼻香味熏得舜音头疼。若是从前,她早就甩了脸子让她们滚出去。可她如今要嫁人了,不能再向从前一样肆意张扬。她还要顾及冦仲的脸面。

舜音从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便会忍不住想他所想。

妖界与人界不同,新娘子的美丽,并不需要靠那块帕子隐藏。越美丽,越要接受大家的目光。

打从舜音被冦仲领着出来,众人的视线便移不开了。添了妆的舜音,一颦一笑,都是了不得的美貌。比起来,其余的女人们简直无法看了。

吉时已到,他们妖界不拜天地,没有高堂,只剩下一个夫妻对拜。

舜音脸一红,面前的冦仲一身红衫,压去了身上的冷傲,眉目柔和,此刻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这大概是冦仲最温柔的样子了罢!

“夫妻对拜——”伴着礼官的声音,舜音盈盈一拜。

“不许!”就在礼官喊礼成的一瞬,一个绿衣女子跌跌撞撞跑进来。

众妖皆愣,这个人类女子如何闯进来?她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冦仲,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此话一出,舜音的脸便没了血色。她看向这个人类女子,论姿色,舜音远在她之上。只是她双目含泪,舜音心里竟然也生了两分怜惜之情。

“若清!”冦仲有些失态。此话一出,舜音的脸便失了血色。眼前这个女人便是救了冦仲的女子?

“冦仲,你不要娶别的女人。我后悔了!那些修为我不要了,寿数我也不要了。心头血和仙筋我都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她冲上前去,拽了冦仲衣袖,“我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不能为了长生不老而将你拱手让给别的人!我宁愿现在就死。”

她神色凄然,“不要拿仙筋了好不好?冦仲,你跟我走,不要成亲好不好?”绿衣女子拼命摇头,满脸泪水,说话语无伦次,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仙筋?舜音心一沉,要什么仙筋?藏在袖中的手有些颤抖,她稳稳心神,“你是谁?”那女子并没有松开拽着冦仲手,对着她,“我是若清。”

若清?舜音气血翻腾,救了冦仲的若清!冦仲骗了她!舜音喉咙一甜,竟吐了口血出来。“舜音!”冦仲回头,带了焦急之色,却没向她这边跨过来一步。舜音心凉了半截,再一看,那绿衣女子胸前挂着的,不正是狼族至宝碧玺珠!

怪不得,怪不得她若清能闯入婚礼。凭着她胸前的碧玺珠,又有那个妖精敢动她?舜音抬手便向这绿衣女子攻去。招招狠厉,她眼露杀意,她就是要杀了这个女人。那若清不知是不是凭着碧玺珠,竟然避也不避。

以为凭着一个碧玺珠,便能保你平安了吗?舜音怒极,双目带赤,竟然伸手向那碧玺珠抓去。碧玺珠已认主,若是舜音直接触碰,只会遭到反噬。

冦仲出手错开她攻势,电光火时间,这新郎新娘竟然动起手来。

“冦仲,你当真要护着她?”凤冠打斗中已摔落,宝石明珠散落一地。她长发凌乱,脸色阴郁。

他拦在若清身前。“舜音,一切都是我的错……”

舜音鼻尖一酸,险些落泪。她所有的付出都算什么?

冦仲不爱她。不然,那碧玺珠为何会在别的女人手里。冦仲打从一开始图的,不只是她的心头血,还有她的仙筋。那女子有了仙筋和心头血,便能延长寿命,他们二人便可以相偎相依,共许白头。

而她,削肉剖骨,都是一场笑话。都是在为她人做嫁衣!

舜音想起了当日那场大雨。她不是第一次见仙界下雨。母后死时,父皇将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那一天,六界也是下了好大的雨。

月老说得没错,那条红线并没有系错,冦仲的姻缘,并不在她身上。她让父皇伤了心,让仙界为她蒙上耻辱,到头来,冦仲全是在骗她!

可是,我便活该让你们一妖一人折辱吗!

舜音笑得凄厉,一瞬青丝白发,双目完全变成赤色,额上仙家暗印闪烁再三,终于暗去。她看向冦仲:“此仇不报,无颜苟活,且等着罢!”

身影一动,消失在众人眼前。如此速度,功力更胜从前。

“是你负我——我要狼族上下陪葬!我要屠尽天下人!人妖二界,将因为你们血流成河、白骨如山!”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众人见证了五公主成魔,她竟然能用万里传音的秘术留话。一时间妖魔二界人人自危。

9

冦仲赶去时为时已晚,狼族长老的尸体横陈了一地。他似乎早做好了心里准备,派人收敛了尸体。

狼族遭受重创,昔日给舜音送饭的那小仆人捂着眼吓得够呛——舜音留了他一条命。

这些有法术的尚且如此。人间更是血流成河。人界帝王已向上天禀告,仙神二界已经知道了她的作为。不日便会派人缉拿。

昔日高高在上的五公主,如今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她真的像婚礼上说的那样,扰的人妖二界,不得安宁。

仙界派了托塔李天王并四大天王及二十八星宿下凡逮捕她。神界也派了人下来。再加上深受其害的妖界人界。四界合力,只为对付她。众口悠悠,天帝就是想徇私,也是不能。

仙界的人下来时,她正在杀人。没有法力的凡人,生命如蝼蚁一样脆弱。她都不需要用法力,只用匕首那么一割,人的头颅便轻易地掉了下去。

“五公主!不要一错再错!”舜音听见人这样唤她,竟然恍若隔世。五公主?明明剔除仙骨也不算久,怎么就遥远得好像是前世?她回头,来人皆是熟悉脸孔。

“公主,收手吧,随我们回天庭认罚。”

收手?她干净利落地结果了一个女人的性命,冷嘲:“事已至此,我已回不了头了。”

“你们动手吧。”

她立在原地,眼神死寂。任由他们穿了她的琵琶骨,“公主,得罪了。”铁链哗啦啦作响,她被捆着向前走。

“舜音!”冦仲终于赶来,“你们穿了她琵琶骨?”

他似难以相信,舜音竟然会束手就擒,目光也带了点悲伤。

“舜音,你疼不疼?”疼不疼,好笑,他竟然问她疼不疼。

舜音眼神再起波澜,“疼?你要我心头血,亲手剜出,你没问我疼不疼;我一步一步叩上九重天,一步一步叩到凌霄殿前,你也不问我疼不疼,”她笑出眼泪,“闪电惊雷劈在我身上,我削肉剖骨,你不问我疼不疼。”

“如今只是被穿了琵琶骨,你却来问我疼不疼!”

“我为了你,偷盗灵药,伤害父皇,背叛天庭。我为了你,犯下杀孽,六界不容,人人得而诛之。我为了你,由仙化妖,由妖成魔——”

“冦仲,你呢?我本以为,你是爱我的。你说你有所图,却不仅图我的心头血。你还图我的仙筋。我已经没了仙骨,你知道没有了仙骨,我会怎么样?”

冦仲脸上已经浮上痛苦之色。

“我会死,你知道的。我会脱离六界,生生世世,不入轮回。冦仲,你欠我一条命,为何害我!为何负我!”

众人均不忍心听下去,天庭五公主,落到如今地步。情如锁链,生生将人绞杀。

“你不是要拿仙筋么,我便给你。”

她不顾锁骨穿了琵琶骨,挣开铁链。举起匕首便在脖颈处划开一刀,在一用力,那匕首被送进大半。匕首一挑,那仙筋便被带了出来。她扔掉匕首,以手缠了匕首,生生将自己的仙筋抽了出来。

“给你!”她将仙筋甩到脚下。

惨然一笑,“告诉父皇,小五知错了。”

“父皇!你听见了么,我错了,小五知道错了!”上天似乎也有感召,大雨倾盆,冲刷着地上血污。

舜音回过头来,“爱过我吗?”她身体渐渐透明。

“舜音!”

“公主!”

她没有听到回答,她再也听不到了。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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