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最后的时光：与苏东坡一起走进他生命里剩下两个月的时光

本文作者：湖北蔡

假期，路过一家书店，看到此书，祝勇的《在故宫寻找苏东坡》。

苏东坡是个有意思的人。他不像是一位古人，给我的感觉他是很酷的现代人。林语堂就说，谈起他，我们都会会心一笑。

他几乎符合代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教育理念。

他会写文章，年轻时参加高考，就文满天下。他永远是当政者的反对党，王安石颁布新法，他反对；王安石政敌全面废除新法，他亦反对。他钟意旅游，喜欢庐山烟雨浙江潮。他爱美食，用自己的诗文写了舌尖上的中国。他钟情美酒，像极了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他喜谈养生、练瑜伽，他字写的好，又会画画，还会开药方子。如果没有他，网友都不知道用哪两个字来代替“呵呵”。他喜欢搞城市建设，据说，他在杭州搞了自来水工程，“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湖里有他的苏堤。他一生都爱西湖。惠州的丰湖，雷州的罗湖，都因他的路过改名西湖。他说，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

往前数，985年前的1月8日，他于四川眉山出生。此后的六十余年日月将伴随他游历中国的山山水水……

所有讲苏东坡的书，都会讲到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乌诗台案，因言获罪后，他被收监，生死未卜，苏东坡和家人都在等待判决。他与儿子苏迈暗中约定，如有死刑判决的消息，送的牢饭里就放一条鱼；与此同时，他还暗藏一粒剧毒的青金丸，等待身败名裂的消息从天而降时，自行了结。

事有凑巧，家里人为捞苏东坡出来，上下打点，钱财散尽，苏迈出城筹款，送牢饭交由远亲代劳，那远亲本着改善一下大文豪伙食的想法，送进去一条熏鱼。苏东坡一看饭菜，吓得半死。以极度悲伤之心，写下两首诀别诗，让狱卒转交家人。历史记下了这个好心狱卒的名字--梁成。

两首诗应是他交代后事之作。其中一首是给他弟弟的，有两句很有名，“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另外一首诗中两句，“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书里没有引用， 连林语堂写的苏东坡传（the gay genius）也没有，林语堂只简单说他在狱中写了两首诗以言明心意。这两句未见于书中的诗，让我琢磨良久，足见我品味之差。

……

好在皇帝并未置他于死地，一百多天后，苏东坡出狱了。而我一直在想，青金丸呢？苏东坡为什么没有将它和饭而食？历史没有写任何答案给我们。

猜想李安导演是不是也从史书中看到这一节，他在以郑苹如为原型的电影里，当王佳芝行将被捕时，她用手摸了一次藏于旗袍衣领里的药丸，那是她决心在被捕后自服的******，最后，她也没有……

决绝的了断可能是基于想象的安排，当真实的情形在他面前铺陈开来，他脑海里或许只有一种想法，即使苟且偷生也要努力活下去。无从说起了，因这也仅是主观臆断。

目下，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受疫情影响，我们或可以做的，努力用心活好当下的每一天。感受每一天的暖阳高悬，或阴雨缠绵；感受当下每一刻的喜悦忧伤，或思念缱绻；感受平凡岁月中的每一次的浅尝辄止，或全力以赴；感受年月蹉跎里的颗粒无收，或涓滴变现。

如罗曼·罗兰所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苏东坡终究不是旺角卡门中“宁做一天的英雄，也不做一世的狗熊”的乌蝇哥。可是，他妥协了吗？或许到生命的终点，他都未妥协。假使他穿越到20世纪80年代，他应该也是那个会写出“If only for today，I am unafraid. ”的年轻人。

他始终都是悲观的乐天派，四十余年宦海浮沉，三次遭遇政治迫害，一次又一次远离政治中心，且一次比一次遥远。最后一次，他是年近六旬的老人，按照孔夫子的说法，那时他该是已知天命而将耳顺。他已经从“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的中年危机中走出了吧。他还记得在科举考场上杜撰古人典故时自己的样子吗？

浪漫如他，这时纵有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也应没有超越魔幻政治的想象力，他万万没有想到，此生竟能从海南的荆棘蛮荒中走出来。

北归途中，他大概辗转反侧而感慨。

心如死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像极了被贬黄州第三年寒食节那天，他写“也拟哭途穷，死灰吹不起”时的心情。

古人所谓的功业，那该是“修身齐家”后的“治国平天下”。想在遥远的北宋，士大夫们也多应如此，而苏东坡谈到功业居然是他三次被贬之地。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他带着一种巨大平静下的桀骜不驯，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秉持“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苏东坡，似在用摇滚乐的方式总结六十多年走过的光辉岁月。他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哪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那时，他的生命还剩下两个月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