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的短文，散文，白菜与土豆
白菜和土豆
文/李小强
世间风云多变幻，生死祸福皆有期。名利荣华随波去，平凡生命永不息。
——题记
……持续三年多的新冠疫情，犹如不舍昼夜的潮水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次又一次打破社会生活的常态，将人们折腾得不甚其烦，苦不堪言。身居小镇多年，记得每一回疫情突然来袭，只要一有点风吹草动，最先热闹起来的要数各大商超或小型店铺，通过“朋友圈”可见，信息灵通的人们便早早地冒着风险蜂拥而至，火急火燎，大包小包抢购一空，随后心满意足，作鸟兽散。其实，这也不足为奇。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更何况一旦全城开启“静默”模式，又不知“春花秋月何时了”了。
一直以来，因为性格使然，我的思维很难算得上敏捷，当然在行动上也就始终是一个迟缓的人，甚至很多时候敢赶不上一些平日里在街头溜达的老头老太。好在妻子在这方面还算精明，在关键时刻能够给全家人及时备一些菜蔬果品，以应对不时之需。每每这时，她总会像一位得胜归来的勇士一般，将我数落变天。我也是诚恳地接受，不去强词夺理，百般争辩，毕竟人家很多情况下“该出手时就出手”。而我在暗地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愚钝。但话说回来，我也并不是麻木不仁，因为我最关心的主要是粮食（在日常分类的时候，我总是把菜蔬果品归在粮食之外，特别是一些反季节水果之类。当然，在科学分类的角度看，这是极其不科学的，只不过是我的习惯而已）。包括在平时，我也是这样。总是操心观察家里的面多吗少了，油还有没有了，土豆一定不能缺少。我总是想：水果之类，有着更好，没着也可。尤其危难之际，米面油是必不可少的。而当别人乱纷纷闹嚷嚷排着长长的队伍抢购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我才会骑个自行车不急不慌去地“捡漏”，并且还自我解嘲地说：“急啥呢，拾金子没在前后。”这不，货架上的一些时鲜菜蔬，早已不见了踪影，好像瞬间不翼而飞了。唯有几颗挑剩的大白菜，在菜筐里泰然自若地躺着，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当然，隔壁筐里还零星散布着几个灰不溜秋的土豆，像极了一些知足常乐的庄农人。说实在，看着这么几颗大白菜和蔫土豆，就像见到了衣着朴素，谈吐粗俗却心地善良的老乡，我感觉到分外的亲切。遂撕下包装袋，在服务员的帮助下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归拢、过称、付费、一路拎回家。然后，随便往厨房的旮旯里一扔，随遇而安，泰然自若。从而和早先购置来的其他一些菜蔬和肉蛋等，共同构成了静默期间赖以充饥度日的食粮。然后随着时光的逝去，在刀俎案板之间一丝丝破碎，在煎炒烹炸中一点点消耗。和大家一样，在早起晚睡、吃喝拉撒中，一日日期待着防疫抗疫“胜利曙光”的到来。
是的，静默，曾经是一个多么温馨宁静的词语，让人想到时间的定格和内心的安详与释然。但在近几年居家防疫的特殊日子里，却充满了无限的丰富性和可能性。一个村庄、一个小镇、一座城市，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悄无声息，但所有人都在静默中冒险奔赴，与病魔搏斗；都在默默守候，构筑防控阵线；都在担惊受怕、彷徨度日。生活如水，就像平静的海面之下，暗流在不停的涌动，生命与死亡在对决，安全与危险在博弈，希望与失望在纠缠。昔日车水马龙的街道一时不再喧闹了，人声鼎沸的小区也霎时宁静了，城乡之间的条条道路不经意间早已是关口重重，人迹寥寥。唯有一辆辆120或警车，随着刺耳的鸣笛，迅疾地穿梭在大街小巷，让人的内心一次次感到不安和惊悚。我们不禁在想：又有什么新情况？！话题似乎扯远了。还是回到之前的吃喝问题上吧。按理说，任何一个人，一日三餐必不可少——但这是在正常而自由的日子里，可根据自己的家境及人际等相对自主地选择伙食。但在静默期间，就大不一样了。反复不断的疫情，就像一个变化莫测的未知数，我们没每天都带着繁复的心情在求解的路上——而当你像一只鸟儿、或几只野兽一样因病疫而被“自己”圈养起来，不能出去工作赚钱、参加社会活动，尽情尽力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且未来又不可期的时候，很少有人是兀自高兴的。但家里的食物却是与日俱减，甚至一些食物本来就是一两天要尽快吃完的，否则就会腐烂变质，不可食用。因此没几天，随着食材的减少，迫不得已就将原来规规矩矩、裕裕如如的三顿减做两顿，甚至有时候还会减成一顿。即使您在疫情来临之前备足了菜蔬果品，但突然发现居家的日子最费的真要算“五谷杂粮”，除非你是单身，而且饭量极少，或者正赶上减肥期。同时，相信你大概也对“勤俭节约”的重要性认识会更进一步。因为即使你的卡上有足够的余额，要在非常时期随心所欲地让外面送进来吃食，那是有很大困难的。没几天，冰箱（再大的冰箱，在疫情面前都感觉是很小的，不够用）就空空如也了。尤其是那些时鲜菜蔬果品真的是不经吃，没有几顿，它们就变戏法一样消失不见了。此时此刻，你封闭在家里出不去，外面的东西进不来，真是进退维谷，咫尺天涯——而生活的尴尬与无奈，往往就在这里（也许你会说，活人还让尿憋死？！是的，道理很对。但很多很对的道理，往往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成其为“道理”。因为道理是通的，路却是不通的）。就拿食物来说，即使能进来，比起平时的物价，一般都要贵出好多。作为小老百姓，哪有“富死的回回”，在关键时刻信手乱花呢？甚至于你的卡上的金额要是正好屈指可数，或一分没有呢？好在，家里还有几个大白菜，和半袋子土豆。尽管它们被遗忘了多日，但一副不卑不亢，安之若素的样子。犹豫之间，正值饭点，那就削两个土豆，切三叶白菜，和几棒细面，最拿手的也是百吃不厌的一锅面，没两刻钟就在在烟火袅绕中上桌了（要知道，压冰箱底的那一两只土鸡，绝对是“镇箱之宝”，过几日还要给全家解馋呢，万万不敢轻举妄动）。当然了，余下来的未知的日子，总会变着花样，比如白菜炒粉条、酸辣白菜片、醋溜土豆丝、土豆摊叶饼、和菜拌面条等，偶尔也会来个洋芋大盘鸡，荤素搭配，将简单拮据的日子想办法过得烟火十足，活色生香，其乐融融。白菜土豆，实在是像老家人说的那样，属于“泼菜”，虽然算不上风味独特，却也经久耐用。不像其他珍奇菜蔬，色鲜味美，但却价格昂贵而不经吃，甚至不是用保鲜膜包装，就是小心翼翼地冷藏，总之是要像贵妇人或娇小姐一样，倍加珍惜和呵护。同样，对于所有廉价的东西，都会毫不含糊地称之为“白菜价”（倘是平时，大多数人真是对其不屑一顾），土里土气的土豆就更不用说了。但白菜和土豆好像从来不计较这些，随便一块地，一疙瘩土，只要撒种便能生根发芽，而且一有阳光就灿烂，偶有雨露便疯长，历经霜雪更淳香。就像历经世事、宠辱不惊、心胸宽厚、返璞归真的乡村农人，从不计较世间不公，在意人间冷暖，而是顺其自然，乐观随和，朴实善良。而每每在关键的时候，却能奉献出绵薄之力，甚至毫不吝啬地牺牲自己，竭尽全力地救济一个个坚韧而卑微的生命。
俗话说：“家里有粮，心里不慌。”我要说：“家里有白菜土豆，以及清油米面，心里便是踏实的。”也许你会笑话，哈哈，一看你就是个追求温饱的人。是的，作为一名80后，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像50、60年代咱们的祖辈们那样罕见的饥荒，但因为小时候的贫困，饥饿的味道的确是尝过的，那着实是不好受呀！“饱汉不知饿汉饥。”当然，更没有经历过挥金如土，养尊处优，挑三拣四的自如生活。时值严重的疫情期间，你可知道，有多少老百姓的生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陷入了困顿？因此，非常静默期，我总是默默感谢为大家守候安全和冒着危险提供保障的逆行者，感念为我们充饥果腹、提供营养的美味佳肴一羹一饭，更感恩依然还没有吃完并且百吃不厌的白菜和土豆。它们简简单单，朴朴素素，平平凡凡，无声无息地让我们度过了一道又一道艰难的坎，一次又一次的危机难关。真的，它们就像城里的一位好邻居、乡下的一位穷亲戚、或者一位患难中的知心朋友，虽然没有靓丽的包装和华美的言辞，但却在你最困顿和无助之时，能义无反顾、雪中送炭般为你搭一把手，扶你走一程。
此时此刻，慵懒的阳光从阳台上透进来。放眼望去，空旷寂寥的小区里开始有了居民的活动身影，虽然稀少却进进出出的，让人看到了生机。冷清了多日的街道，也开始活泛了，行人和车辆陆续来来往往。小镇的远处，熙熙攘攘，市声渐浓，富有生气。接着，我带好N95口罩，领了一张通行证，到小区大门外的蔬菜水果点给孩子买几斤水果和一些零食。兀自回到家里，依然看见厨房的案板上，白菜一颗、鸡蛋两个、土豆若干，默默地氤氲着浓浓的家的味道、散发着清新的生活气息，闪耀着生命的希望与曙光……
2022.12.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