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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赣江上冯至最经典的散文,散文丨廖亚兰两条扁担的故事

人气:162 ℃/2023-10-05 03:21:27

杨柳依依6287/摄

两条扁担的故事

文/廖亚兰

我家有两条扁担,一条用竹子做的,专门用来挑水。另一条是株树做的,用来挑粪,挑稻谷,挑米,挑土,挑茴坨,挑茴丝。两条扁担都被汗水浸透,上面有股淡淡的汗味。竹扁担只能挑较轻的东西,木扁担结实耐用,能载重东西。这两条扁担都是父亲亲手做的,还是我们一家的“功臣"。

木扁担因为结实,还可以用作防身武器。我父亲到白云矿打石头时就带着它,在路上若是遇到了贼人或者蛇一类的危险东西,可以用木扁担抵挡。父亲说他有次从白云矿走回家,在一条小路上遇到了拦截的村霸找父亲要过路钱,父亲岂能答应?辛苦了一年的血汗钱,是全家人的希望呀!父亲小时候习过武,又当过兵,所以四五个成年男子都打不赢他。父亲先礼后兵,村霸们仍不放他通行,父亲把扁担一横,大吼一声:“看谁敢拢来?!”村霸被父亲的气势吓跑了。

小时候读过《朱德的扁担》一课,很受感动。朱总司令的扁担走天下,我家的扁担肩负全家人的生计。我家兄弟姐妹七个人,每个人的家务活分工不同。姐姐亚辉高中毕业后学了裁缝,她空闲时间到队里出工,给家里挣工分。哥哥亚梁初中毕业后学弹棉絮,空闲时间给队里出义务工。他修过龙源水库和铁山水库,还到白泥湖挑过堤,修过107国道。我专门负责全家人的生活用水和柴火,大妹亚萍和二妹亚香负责扯猪草。弟弟亚君最自由,他小时候身体单薄,又喜欢玩水,一玩水了就咳嗽。我们没有给弟弟安排具体的任务,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小妹亚玲负责煮饭,她六岁就帮妈妈烧火煮饭,柴火灰落在她汗渍渍的脸上就像只大花猫,我们每次吃饭时看见小妹的大花脸就笑得肚子疼。妈妈除了集体出工,就在菜园种菜。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就平反复职到临湘县城“长安”去上班了。因为我家人口多,猪也喂得多,所以每天需要十二担水。我家水缸最多能装四担水,我早中晚各挑四担水。挑水扁担用竹子做的,两头用麻绳挂着个铁钩子。读小学时挑水用的铁桶,读初中时力气大些了用的大木水桶。这个木水桶是二外公做的,里外刷了桐油,每只空桶就有九斤重,所以每次挑一担水还要在路上歇两次脚。这担大木水桶太重了,而今珍藏在我家顶楼,上面用毛笔字写的父亲的名字依然清晰。从小挑水砍柴,那时的肩膀一直都是红肿的。记得有次在队里抱禾把后又去挑水,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在半路上把竹扁担丢在地上哭,后来是良旭哥帮我把水担送回家的。

我自从五岁时第一次帮父亲拉货后,就懂得了大人的不易,就积极主动的帮家里做事。那时大人们都清早就出工了,摸黑才回家。记得妈妈白天要出工,长期深更半夜还在剁猪草、还在缝缝补补。家里经常早饭之后缸里就没水了,若等大人中午收工回家后再挑水做饭,又会耽误很多工。而晚上大人收工时都是摸黑进门,去挑水的话根本看不见走路。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想办法自己挑水,我的挑水生涯从八岁持续到十七岁。

我八岁时因为挑不起一担水,就用一只桶打半桶水后和大妹抬,来来回回一上午只能抬半缸水。有时候大妹实在不肯和我去抬,我就自己挑小半担水,一整上午也能挑大半缸水,肩膀压得通红。竹扁担光溜溜的,和大妹抬水时她走在前,我在后面。我比她高半个头,每次抬水时水桶朝前面溜,大妹走不稳时水就泼在她屁股上,或者整个背部都被弄湿了,即使我每次在后面拉着水桶也无济于事。那时的我们都只有两套衣服,只有另一套衣服干了才能换上。大妹头天打湿的衣服还没干,第二天打湿的衣服还得穿在身上晾干,所以大妹经常气得不肯和我一起抬水。大妹即使有时被我哄着拉着去抬水,她脚步踉跄,还经常边走边哭鼻子。当时的我不懂得六岁妹妹的娇弱,还很气愤她不晓得要为大人分忧,以为她是故意装着抬不起。

我和大妹一起抬水的日子多了,现在还清晰记得大妹抬水的样子。扁担很宽而大妹的肩膀太窄,她怕扁担滑下来就一直双手扶着扁担,步履蹒跚……现在想想真是很心疼!大妹那时才刚六岁呢,从小就体弱多病,妈妈说她是用药丸子喂大的。大妹至今手臂没有力气,连稍紧一点的瓶盖都扭不开。

后来妈妈想了个办法,在竹扁担中心绑了绳子,水桶伴我这边放,水桶就不挪动了。但是走路时,高低不平的路还是把水洒出来弄湿大妹的衣服。大妹有次告诉妈妈,说我故意弄湿她的衣服,妈妈就将我训斥了一顿。我们每次抬水的路上要歇二三次伙,大妹说抬不起,走一小段就要求休息一下。记得那次大妹告状,是因大妹说要歇伙时我要求她再坚持一下就到家了,而她不肯继续走,我有点生气就耸了一下扁担,以至晃出来的水洒到了她的背上。成年人相差二岁没有什么区别,而小孩子相差二岁时的区别却很大。那时的我根本不懂得这些,甚至偶尔有点嫌弃大妹不肯去抬水。我一心只想着要为家里多做一点事,要为大人减轻点负担。那时的我其实也是咬牙抬水的,不知道小近两岁的大妹力气比我还要小得多。今天边哭边写到这里,我又搁笔号啕大哭了一顿。我现在一直双肩膀疼痛,可能是小时候挑了重担的缘故。如今的大妹看起来壮实,其实手无缚鸡之力,可能就是小时候抬水时伤了力。我现在才知道我有十分心疼,心疼自己四分,心疼大妹六分!

我和大妹缓缓长大了点,力气也慢慢练大了点。我和大妹抬水时要经过高奶奶家门口。她是个小脚奶奶,孙子长期在外面搞副业,家里只有孙媳妇带着三个小重孙。她孙媳妇忙不赢,家里水缸经常没有水,到了煮饭时间高奶奶就坐在门口,看见挑水的从她家门口经过就舀几瓢。我和大妹经常被高奶奶的甜言蜜话蛊惑,先把她家的水缸抬满了再抬给自己家里。妈妈以为我们俩贪玩,一上午还没有把水缸抬满水。高奶奶曾经嘱咐我们不要把我们给她家抬水的事告诉妈妈,后来有次抬水给高奶奶时被我自己的奶奶发现了,奶奶很生气,把这个事告诉了妈妈。奶奶认为一个大人不能欺负细伢崽,不能忽悠两个这么小的女伢崽给她家抬水。我奶奶比高奶奶年纪大,她都舍不得喊我们抬水给她。我到十岁能够挑大半担水了,奶奶才允许我给她送水。奶奶说,细伢崽要到十八岁才“圆力”。

奶奶家里有两个大门槛,每次送水给奶奶时,她先要我把水放门口边,然后和我一起抬进去。奶奶的水缸小,只能装一担水。把水倒进缸里后,奶奶就在她衣兜里摸,有时摸出一块糖,有时是一粒豌豆豆,或者一块红薯干。她把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留下给我吃,有时实在是没有东西摸出来,就用手巾到铁锅里挖一坨饭捏紧了做成饭团了给我吃。给奶奶挑水也是一种幸福的活,奶奶每次给我的东西都拿回去了分给弟弟妹妹们吃。弟弟说好羡慕我能给奶奶挑水了有东西吃,他盼着自己快点长大了给奶奶挑水。后来我到白羊田中学读书去了,弟弟接过我的竹扁担挑水,奶奶心痛弟弟年龄小就挑水,哥哥姐姐寻空了也给奶奶挑水。

我家的木扁担除了不用来挑水,什么东西都是用它挑。队里发口粮了用它挑回家,父亲出工挑肥料、挑大粪、挑稻谷、挑土修水库、挑茴坨茴丝哩等。父亲说这根木扁担立了功,他到湖北去打推推时也是肩着这根扁担出去的。他说只要把扁担朝肩膀上一放,人就像有了防身武器一样不怕了,人是英雄扁担是胆,闯遍天下都不怕。

我们老家方山村中央屋的人丁兴旺、人口密集,田地却很少。1966年,父亲为了生计带着三叔和四叔两对夫妻去松阳湖种田。父亲用这个扁担挑着两个箩筐,箩筐一头坐着四岁的姐姐和两岁的哥哥,另外一头放着简单的衣服被子等家什。我家有一担大箩筐,每只箩筐可以装150斤稻谷,一担箩筐可以挑三百斤重的东西,是特意要中央屋孝美哥的爷爷升大嗲做的。升大嗲是方山洞有名的篾匠,父亲说要打一担大箩筐方便搬家用。那个时候哥哥姐姐比较瘦弱,那时候的孩子都是营养不良,所以妈妈在大箩筐底下垫了床小被子后,哥哥姐姐就坐在一只箩筐里。那时交通落后,父亲硬是挑着一家人的希望走了一天一夜,从方山洞走到松阳湖。父辈那迁徙的脚步声还回响在大地上,那步伐,那情形,现在想想都心疼得无法呼吸!

1968年3月初,父亲仍然是用这扁担一头挑着哥哥姐姐一头挑着简单的日用品,带着怀孕的妈妈从松阳湖走到长塘公社新生大队塅家队落户。刚把一家人安顿好,我就出生了。段家有土改搬去的大舅舅一家,还有叔外公黎自格大儿子一家和叔外婆李招娣。我和大妹都是在段家出生的,也是叔外婆李招娣摇着摇箩长大的。

1971年2月,正好是油菜花盛开的时候,父亲又用这根扁担挑着我和大妹搬回到老家方山洞,当时哥哥姐姐能自己走远路了。我记得那天中央屋里有好多人去帮忙搬家,其他青壮年抬着家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帮我们搬家。我坐在箩筐里乖乖的,一路欣赏油菜花和在花间飞舞的蜜蜂与蝴蝶,而大妹基本上在一路春色中酣睡。

我父亲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革命干部,被划为右派劳改五年后回家种田。1978年父亲平反复职后,请篾匠做了一担小箩筐,方便妈妈送粮谷到白羊田公社粮站去。那时还没有分田到户,每次队里收了谷,就每户派一个人去送粮谷,而且每年还要向国家上交一头派购猪。妈妈个子高但力气小,挑不起大箩筐。父亲不在家的曰子,母亲接过父亲的木扁担挑起全家生活的重任。这担小箩筐现在珍藏在大妹家的阁楼里。

1985年全家农转非搬到临湘体委住,父亲在附近菜业队租了两分地,父亲又继续用这根扁担挑粪种菜。

这根扁担被岁月压弯了,就像父亲被压弯了的脊背。不知是扁担压弯了父亲的背,还是父亲的肩膀压弯了扁担呢?我想,是生活的重担压弯了扁担,也压驼了父亲的脊背。

我前天晚上又梦见了父亲,梦见在老家的房子里,他站在放扁担的门角。我兴奋地一把抱住父亲问:“你去哪里了呀?好久不见你了,太想念你了!”我一边说,眼泪一边涮涮地流。父亲指着厨房要我做饭给他吃,等我把饭做好喊他吃饭时,他却不见了,连同门角里的扁担也不见了,我父亲他饭都没吃就拿着扁担出去做事了!呜呜呜呜……我大声地哭喊着,把自己哭醒了才知道是梦境。眼泪打湿了枕头,我坐起来继续哭,嚎啕大哭到天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的早逝是我们兄弟姐妹们心中永远的痛!

父亲的扁担是全家人的生计,这根弯弯的木扁担诉说着岁月的变更以及父母的艰辛,永远藏在记忆的深处。我想天堂一定很美,父亲才会一去不回!唯愿有来世,我要用这条扁担为父亲遮风挡雨!

廖亚兰,女,生于20世纪60年代末,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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