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前100位最英俊男人：英国艺术家为此写了本男人的起源
过去的七天可以说是男子气概士气大涨的一周了，虽然社会风气总是认为如今的男权气质愈渐消弭，但是这一周发生的事情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具有阳刚之气，也更带有一种傲慢的自信力。在布鲁塞尔，美国总统和法国总统的握手礼看起来更像一次较量，两人四目相对，握手足足持续了5秒，由于握手力度过大，唐纳德·特朗普标志性的笑容都有些扭曲，显得既痛苦又沮丧。在蒙大拿，一位身价百万的美国众议院候选人将一名记者殴打在地，还打碎了他的眼镜，而当时在场的时事评论员说，这样粗暴地对待“眼镜男记者”是一种重塑世界秩序的标志。
这种男子气概的复苏，既可以被视为是特朗普当政的征兆，也可被解读为特朗普大选成功的原因。当众多选民被这位候选人惊世骇俗的理论（在一次国会辩论时，他暗示性地提到自己生殖器的大小；在上“奥兹医生”脱口秀时，他吹嘘自己的睾酮素水平；他还向众人炫耀自己有实施性侵犯的许可证）吓到时，相当数量的人似乎都很支持川普这种老式的男性气质宣传。2016年10月，一项由“公共宗教研究所”（PRRI）和《大西洋月刊》杂志一同发起的民意调查显示：日渐低下的社会地位，让许多保守的男性产生了危机感，而此时看到川普作为总统候选人，则会让他们感到一丝希望，可以重塑他们的威信。但是，正如英国艺术家格雷森·佩里（Grayson Perry）在他的新书中提出的问题——他们为了重塑男子气概，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男人的起源》是一本精炼且富有娱乐性的小册子，里面充满了丰富的插画和个人轶事，倘若它只是一本彻头彻尾讽刺有毒的男权气质的书，那它也不会受到如此多的关注。让这本书脱颖而出的，正是佩里对于现代男性的恻隐之心。他认为，由于几万年前形成的男性社会模式，导致了现代男性的挣扎和无措。在首页中，他描述自己看到一位父亲正在痛斥儿子，但这位父亲的神情却不像一个铁汉，他放下了男人本该有的愤怒和痛苦。在作者的观察中，他发现这种局面带来的产物就是男性“被限制成为了不再被需要的角色”。原本争强好胜，希望夺得社会主导权的男性现在正在进化成为懂得宽容，提升情商的人群。
佩里是特纳奖获得者，并且自称是异性装扮癖者，他给自己的女性一面起名为“克莱儿”，这是一位对男性道德具有敏锐直觉的观察者——他认为自己喜欢穿着女性服装的性偏好本身，就是一种与男性所负重担的协调。但是很快他又肯定了自己的男性身份：作为运动员，他胜负欲极强，还有想买豪车和摩托车的冲动，他热爱战争题材的电影和小说。他承认自己曾经在心理治疗中和儿时的创伤搏斗，而《男人的起源》这本书也受到了各种各样的启发，这都源自于一段时间他对自我专业的审视所得出的结论。如果没有佩里健谈又引人入胜的声音为读者娓娓道来，这本书恐怕会很容易让人失去耐心。相比于对男权气质感到歉意，佩里更关心劝导男性：这种气质会损害他们的生活。
《男人的起源》第一章是对西方文化中僵化的男权气质的精简概括与总结。佩里将文中中产阶级异性恋的白人男性称为“默认值男性”，他用这个化身的视角去观察“他们脖子上缠绕的五颜六色的纺织品阳具”。“默认值男性”主宰世界，占据英国政府中77%的职位，在英国公司中，92%的执行总监都是“默认值男性”。佩里认为“默认值男性”已经围绕着自己形象塑造了一个社会，使自己成为了“衡量万事万物的标准”。
类似这样的主题虽有必要，但却没有新意，而《男人的起源》引人入胜的地方，在于描述了男权气质如何向少数人——少数有特权的人兜售梦想。而其他人，在佩里看来，都只不过是被男权气质所束缚住了，他们认为“自古以来男性就拥有掌握大权，受到尊敬和骄傲自满”的权力，事实却是：这些东西时常避着他们走，结果就是——他们会想要维持主导权，产生一种生气且原始的直觉。英国监狱中95%的犯人都是男性（美国的数据是93%），且在所有的犯罪案例中，75%的罪犯都是男性。他指出，大多数暴力罪犯都有一个显著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是男性——这一点很少被人注意到，无论他们是家暴者，白人至上主义者，或是ISIS新兵，还是大规模枪击案中的枪手。
当我们考察男性气质的历史性和时代错误，《男人的起源》就显得非常有说服力，并且全文论证行云流水。佩里提出，男子气概最大的问题，就是它是建立在几千年前的历史模式上，当时想要生存依靠的是身体的力量和男权气质。或者用他的话来说，“男权气质就是追逐猎物，与对手搏斗，然后找异性交配。任何除此之外的事都显得不合时宜。”就算社会在进步，现代职业层出不穷，社会关系要求的技能也截然不同，但是男性的生存法则却从未改变，奇迹般地延续了数千年。佩里认为女权主义是一种进步的思想，他好奇女性是如何改变她们自己的，又是如何改善她们的生活。但男权气质却是往回看的，总是在“回顾男性的神秘黄金年代，好像那个时候的男性才有男人样”。他说，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向脱离现代生活的男性兜售的东西就是怀旧——一个世界会为了他们而改变的承诺，让他们觉得男人会重新扬眉吐气。
佩里的书中没有提供任何关于当代政治的分析，这确实是令人耳目一新的地方。但是他对于男权气质的评论读起来太贴近时势，让人无法不产生共鸣，甚至让人会为接受老式教育并长大成人的这几代男性心生同情，他们在现代生活中无法寻找到自己恰当的位置。佩里指出，英国45岁以下男性死亡的最主要原因都是自杀，因为英国男性已经被忍气吞声的世俗观念所束缚。对于年轻人来说，找到和他们一样愤怒的团体，或是在网络世界找到一群被孤立的人，远比在真实世界中营造一段有意义的关系来的容易得多。“令人骇闻的性别歧视者和种族主义者在网上普遍存在，他们滥用孤独和生气之人的言辞，”他写道，“如果我们不教授他们情感上的知识，他们很有可能会孤独终老，身患疾病，殒命早逝。”
佩里认为，所谓的男权运动就是一场定错了目标的反动斗争。相比于反对女权主义，佩里认为男人们应该将反对目标锁定为男子气概，因为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像一张空头支票，男性是始终无法达到他们的期待的。他好奇的是“对于社会而言，怎样才算是一场真正的男权运动？”除了一再确保男性的辉煌指日可待之外，还要劝导他们学会在将来和女性平等相处，这才是解决问题的真谛。这本书的名字叫做《男人的起源》，佩里承认说因为“女权正在崛起，所以相应地有些男性的地位就会降低”。但是鉴于现状中，男性的权力经常是虚幻的，不由得让人疑问这真的是一种缺失吗？正如佩里写道：
所有粗俗笑话的嘲笑，所有的健身、酗酒、竞争，所有压抑的痛苦和隐匿的悲伤，勾结密谋的办公室性别歧视政治，所有的独当一面，所有太晚诊断出的病态，所有花费在体育运动讨论的无聊时间，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一个我们无意识中想象的领导，他端坐在高级办公室里，而我们的所作所为就像一个时刻警惕的步兵。
《男人的起源》读起来轻松又活泼，全书一共150页，和18世纪论文的形式相同，以玛莉·渥斯顿克雷福特（Mary Wollstonecraft）或威廉·黑兹利特（ William Hazlitt）的口吻，对崭新的、开明的社会秩序进行呼唤（它的文风很显然属于当代文学，古怪离奇，充满了流行文化）。它是否能够拥有隽永的影响力还有待考察，但是仅凭作者塑造的“重新定位男性是一种福利，而不是损失”的框架，佩里就已经推陈出新，创造了一个非常新颖的观点。“一种新兴的男权气质可能是褒扬宽容，具有灵活性，多元性，在情感上具有力量，这就和过去他们崇尚的蛮力，果断和坚忍一样，”他写道，“给男孩子设一条终点线，或许他们反而会奋力冲破它。”
（翻译：赵雪白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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