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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作芳遥远的村庄:刘作芳,遥远的村庄

人气:398 ℃/2023-12-03 14:45:08

刘作芳,云南昭通盐津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云南省作协会员。现供职盐津县委党校,正高级讲师。作品散见于《散文选刊》《诗潮》《散文世界》《西部散文家》《边疆文学》《百家》《辽河》《滇池》《火花》《中华文学》等刊物。作品收入多个选本和集子。出版有著作散文集《守望乡土》和社科专著《从实求知录》。

麦 事

在我所经历的计划经济时代,那时的面食是归为粗粮一类的。尽管我心底里很偏激的反对这一个类分法,但于我却是得过两三年实惠的——两三年后,国家适时取消领财政工资阶层的“皇粮”特权,一同被取消的还有每年一十九元二角的肉食补贴。

在每月供应32斤粮食里面包含20斤细粮——大米,12斤粗粮——面条或面粉,那时,改革开放的春风抚慰了中华大地十余年,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是一派春和景明气象。我每月的粮食还略有盈余,添补到家里。

现在,我们山乡里早已很少有人种植小麦。以前生产队大锅饭时期,以及刚刚下放土地之时,乡民们倒还重视以小麦、油菜为主的小春种植。但那是为防止青黄不接闹饥荒这个唯一目的而种植的。

乡民们称种植小麦、油菜籽为小春,玉米、稻谷就是大春,“大春歉收小春补”,那是防止来年闹饥荒的权宜之计。

“谷顶砖,麦顶瓦,胡豆子顶得山垮”。乡谚道尽了稻谷、小麦、胡豆三种经年侍弄的农作物发芽之时,那种势不可挡的冲劲。“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那时在我小学的课本上这些朗朗上口的句子,胎记一般烙印在记忆的骨髓上,但那时从来没有质疑这话的一偏概全。在北方,小麦可能没有哪年不“盖被”的,我们南方要见到雪,比见到彩虹悬天还要稀奇。不过小麦没有“被盖”,收成依然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土地没下放时的大生产“大锅饭”时代,以及土地刚刚承包到户的那些年代,庄稼地里到处都有小麦的茂盛气象。

仓廪实,天下安。后来,人们没有饥荒之忧了,小麦就渐渐被疏远,冷落下来。但有关小麦的事迹我却还记忆犹新。

吐穗扬花时节,春阳普浴,人在百花争艳的大好时光里,恹恹欲睡四肢无力,真个“春来不是读书天”。等待,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走出教室,精神陡来,生龙活虎换了个人一般,投入春光,抢着去感受“儿童散学归来早,忙乘春风放纸鸢”的快乐、惬意。

牵引着风筝,让它浮游着微风徐徐飞升,把握好起跑、俯冲的火候,在路上跑窜,还走进麦地,油菜花地垄沟里,紫红紫红的胡豆花、豌豆花也竞相开放。头上,脸上,衣服上沾满了黄黄的长长的清香的麦花颗粒,混杂着菜花的浓浓芳香,花瓣散入发丛,黏在衣服上。惊起采花的蜜蜂嗡嗡盘旋,吸蜜的各*********翩翩起舞。

只有地块中央的那几个稻草人呆头呆脑的忠于职守,让那些低智商的麻雀和“偷仓子”们只好在远远的地角垄边唧唧喳喳大发怨气,抱怨一点儿偷嘴的机会都不给。

初夏的阳光、雨水特别催生,人们薅过两道草施过一道农家粪的麦子,渐渐就成熟,成熟的麦子金黄金黄的,地块了闪耀着金光。

人们镰刀早已磨得锋快,就是割猪草、牛草的那种叫“砂镰”的,刀锋上布满尖细利齿的镰刀。

扣紧时间,瞅准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乡民们几家聚众或者打单帮用雪亮的镰刀和晶莹的汗水逐块清洗麦地,身首异处的麦子被用青篾死死捆绑成一百多斤的捆子,横七竖八躺倒在地里,仿佛是太困太疲倦了要与大地一起打个盹儿。时候差不多了就有大男大汉们用背架子背回家去。

大生产时期,收麦的那些个情节,大致都是这样的:手执快镰的妇女们一字儿排开,一手薅住麦秸秆,攥紧,一手舞动轻镰在根部一拉,麦子“哧”的一声就被斩断,两三窝就割满一大把,平放在麦桩上,继续循环往复,壮劳力的男子汉们见麦子已可以打捆了,就停止了在树荫下大声唔气的吹黄段子,停止了“吧嗒叭嗒”的抽叶子烟,逐次走出树荫进入捆麦或者背麦子的角色。把麦捆死死绑在背架上,几个人帮着抬起来,背着就往公房里走,手里往往拖着根打杵,那东西既可以当拐棍使——“三只脚”更为稳妥,又可以在走累了的情景下,把背架墩在上面歇歇脚嘘几口长气,还可以当******棍吓吓满村子汪汪叫的看家狗,一举三得!

得捏紧时间抢工时啊,地里熟透了的麦子犹如安放在人们心中的定时******,觉也睡不安稳。时刻为刮大风下暴雨提心吊胆,一拨大风大雨就得让麦子倒伏得七零八落,秸秆软塌麦粒脱落,几近颗粒无收。若是遇上几天阴雨,麦粒就会发芽长根须,那样的景象,是老百姓最为揪心的。所以有时农忙了或是抢天气,乘着微弱的月光也要坚持夜战收割麦子。

麦捆背回家,只是收麦子的第一道工序,不想让麦粒迅速在屋里发芽长根须,就得及时把麦粒打下来弄干进仓。虽然白天已然疲惫至极,但是无可奈何,磨骨头养肠子的日子只得日复一日夫人熬着。夜晚的神龛台板上,一豆煤油灯昏昏黄黄,要死不活的样子。堂屋中央,摆好四方形的餐桌,打开麦捆。双手卡住一大把麦秸根部,在桌上使劲摔打,“啪啪啪”麦粒四溅,满屋飞窜,翻去复来摔打十来下,这把麦子就算基本完全脱粒了。麦秸秆仍然放在那条刚放散的青篾上,打完一捆,就把麦秸秆捆起来,空闲时放到房屋上去添补盖屋。直打得人汗流浃背,灰尘、麦芒粘合在汗液里,手上、脸上、脖颈上及至浑身燥热、奇痒难耐。鼻孔里,嘴里全是黑灰,浑身灰头土脸。子时夜深,人早已精疲力竭,实在熬不住,才赶紧洗把脸躺下,呼呼大睡。

还有一种打麦子的方法,白天把麦子头对头尾对尾均匀铺开在晒场上,用连枷使劲排打,差不多时再翻一遍进行排打。但这种打法,麦秸已经被排打得瘫软。不能再用来盖房,捞起来乱放在一边,供孩子们在里面翻跟斗捉迷藏,之后就等它沤成肥料了。

打完麦捆子,就用耙梳把粗糙的麦秸拢聚起来放在一边。农用风车便派上了用场,用风车扬去灰尘、麦壳、麦芒,黄褐黄褐的麦粒就显得格外纯净。晒干或是炕干后就可以归仓保存。

对了,打麦机!还记得我们生产队里曾经借用过打麦机。那年队上的麦子种得较多,乡民们就想捡便宜,到四川塘坝去借一台打麦机来用,我们那儿山高坡陡,麦子熟的迟,坝上的麦子早就收归仓里了。

那一次,几乎动用了社里吃大锅饭的全部壮年劳动力,沿着崎岖陡峭的山路下坝去抬那个乡民们见所未见的打麦机,那是我国生产的第一代产品,是靠柴油机牵引带动才能工作的笨重的大铁巴家伙,几百公斤。再加上一百多公斤重的柴油机,还要背一百多公斤柴油上山。那活儿真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动的。篾索绑上,抬棒扛上肩膀,早早就起身艰难上山。不知歇息了多少回,一拨累了另一拨接着上,循环往复,只觉得肩上越来越重,直到双肩都红肿,在途中吃了一餐干粮才终于到社里。用完了抬去还人家,又是一番苦累。乡民们抱怨了,以后再也不使用这狗日的现代化了,还是用双手硬操自由。果然,打麦机在那以后的所有年份里,从来没光顾过我们穷山村了!

我们穷山村,麦子制成的面食是抗击饥馑的有力武器。麻雀子也怕二三月,何况人乎?

麦收了,晒干,实在没晴天就添炭火也要烘干。放在石磨上磨成细粉,那种面粉可比不得面坊里生产的洁白的面粉,那种是褪去了黄褐色麦麸子了的。石磨磨成的细粉哪怕过滤一道筛子也依然不白,何况很多人家为了节约粮食根本不用筛子筛。磨出来直接就可以下锅:在甑子里蒸麦饭吃,虽没有玉米爽口,但有吃就不错;煮麦汤耙儿吃,软软的,汤水黏黏的,里面煮些绿色菜肴,清香,可口。有闲时的话还可以在麦粉里加入发粉蒸麦粑,里面加了些许糖精,甜精精泡酥酥润乎乎的——现在街上也在卖麦粑,已经属于小吃一类,只供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年轻人尝尝新鲜与稀奇,抑或给上了年纪的人搭建一种忆苦思甜的载体。如果还想玩阔气吃得讲究些,就背麦子去粜面,十斤麦子粜面八斤或六斤,八斤的是麸子面,微黄。六斤的是金粉面,晶莹而白净。有面条吃,已经是上等生活,尽管没有油荤而只是一律的素面。

北方,小麦是主产是庄稼地里的宠儿,往常如是,未来也将依然如是。南方,已然温饱无忧,小麦在庄稼地里的领土逐渐在减少,油菜、春洋芋倒是越加庞旺起来。

郎 中

尽管风雨一次次的击打着历史的苍颜,却无法抹去我不泯的记忆。尽管岁月可以断绝古钟的余响,却难以断绝其亘古绵远的深深韵味。

这次,我要说说我童年时的那个巫医郎中,因为他的形象时时会印现在我记忆的网络上,使我不说不快。

那个时段应该定格在上个世纪70年代,我是光着三四岁的脚丫子跨进这个年代的,你说三四岁时的事儿怎么会记得呢?当然不记得啦,但老爹老妈可以告诉我呀。妈妈说我是没奶吃,全靠吃白糖水长大的,特别羸弱而多病,有气无力的成长老让他们提心吊胆,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老爹只得爬上陡坎悬崖去采挖一种叫山当归的生药材,烘干或者晒干后拿到集上卖了给我买白糖。

营养严重不良,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度日如年。老爹就经常延医给我治病。在那些昏沉沉的日子里,我和郎中接触的机会便多了起来。经常给我号脉问诊、推拿擦掐的是我们队里的张老师(乡民们习惯称呼有学问有技术的人为老师)。依稀记得,他那时已经年过一轮花甲,满脸的络腮胡子,一说一个笑的很是和蔼,眼中永远闪着仁慈的神采。妙手过处,轻重适度,穴位推擦,力度到位,毫厘不爽。如那春风拂柳,暖阳吻面。其时西药不发达,张老师就使用中药治病,很多时候连中药也不用。他深谙小儿科,擦推掐抖各样精通,经他一阵侍弄,小儿吵夜、发烧、倒奶、肚痛等小伤风简直是手到病除!我们队里各个年龄段的人病了都去找他治疗,他也有请不辞,乐于帮助乡邻解除痛苦。那时,父亲因为年纪大,手关节和脚关节随着天气的变化时时作痛,他教给父亲一种治疗的土办法——扯砸筒子。那疗法在医学上类似针灸——先用碎玻璃或者砸碎的细碗渣滓等尖利的东西,把疼痛处的皮肤刺破,使之流出血来,然后把煮热的竹筒用力罩在患处,吸牢之后,再砸第二处。用这种方法把关节里的淤血抽出来,就可以减轻痛苦甚至治愈。

有的病老是治疗无效,怎么办呢?他也有另一套办法,科学说法那东西叫巫术,是一种很神秘的学问!吵夜的儿童久治未果,他便取出毛笔,在一张黄纸上写道:“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吵夜郎,过路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拿去贴到村中人多的地方吧。经过许多“君子”的念叨,那小家伙竟然不吵夜了,一觉天亮!

他还会“请神”,会“观水碗”,会念许多很神秘的符咒,能给人们打各种神符,让人戴在身上,贴在门楣上,缝在蚊帐上放在枕头里,贴在猪圈上牛圈上,能祛痛消灾,保佑平安幸福,六蓄兴旺,五谷丰登。

七岁那年,有一次我病得实在不轻,经他多次治疗也没有好转,一天晚上,神龛上焚香燃烛,饭桌上供着荤的素的贡品,把冥钱点燃,把一只雄鸡的冠子掐出血,张老师左手捏着鸡的双脚右手握着鸡冠子把鸡血当墨汁在我的额头写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写完把鸡跑开,又手舞足蹈起来,开始了他神妙的《退煞诀》—— 一把马尿打虚空,神去永无踪,头顶朱砂盖,脚踏五雷公,天神请归天宫去,地神请归地府宗,若与人间来把庙,各归水府与龙宫。弟子退了天煞地煞年煞月煞日煞时煞、生人煞死人煞木马土煞一千二百凶神恶煞,退往五朝门外,掐门精,掐门头顶观世音,四大天王前引路,八大金刚护吾身,上有玉皇张大帝,下有茅山李老君,中有七千仁贤弟,南有火神大将军,西有西方弥陀佛,北方真武斩邪精……叩请梅山三大将,三元发起大将军,头戴五龙纱良帽,身穿青衣短龙裙,腰系蓝带双龙线,脚包裹脚白如银,两眼皓月照天空,麻绳铁索响沉沉,手提金刀提猛斧,搜营破寨斩邪精……点起阴兵千千万,点起阳兵万万千,本坛兵马出洞门,捉拿天下不正神,若有桥梁邪神邪鬼不服者,压在丰都受罪行。师傅在此,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病情不太严重者,他就只演练到此处,但如果病得一塌糊涂的,他就会继续拿出杀手锏,动作加快,咒语语速加快,声调提高而且更加抑扬顿挫:

三十三里天外天,天天里面有神仙,吾奉真人青紫石,茅山学法有根源,师傅传我真妙法,瘟疫二家任我钻……雷焰焰,火来烧,烧得邪魔无处藏。此符宝座,莲花头上快乐,此符保庄,莲花头上快乐金光……照一照,毫毛鼻孔都照到,闪一闪,加起雷公并火闪,有坛归坛,无坛归庙,无庙归四方,……千军万马出朝门,冷坛破庙血光鬼,岩背石打活得紧。环十五孤魂众,上十五孤魂众,下十五众孤魂,五五二十五里孤魂等众,一起前来领钱文。

经过他一阵翻江倒海的折腾,病情居然渐渐好转。邪门儿了!医术和巫术竟然能够巧妙结合,用来治病救人!

那时候,我们村子里能识字写字的不多,张医生却能认能写很多老章字(繁体字),在乡民们的眼中他简直就是博学多才的知识分子,是无所不能的圣人。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引来歆羡的目光,敬佩的目光。我们乡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供着神龛,有的甚至供着神坛。干这些神奇高深活计的非张老师莫属。我只看见过他写家神和安家神,庆神坛我没见过,只听别人说很是肃穆和隆重。我家的家神就是他给我们写给我们安的,那时我大约八岁。记得他干得非常细致,一张蜡光红纸,中间竖排写上“天地君亲师位”六个大字。字字横轻竖重,一丝不苟,极具美感。很有民间书法家的意思。一张家神写完,盖上大约八厘米见方的篆字朱红色钢印,一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安家神在晚上举行,那场面非常严肃,极为虔诚,不容半点亵渎,荤的素的祭品摆满桌,筷子放在饭碗口献上,焚香燃冥,全家人三叩九拜,心中排除一切杂念,一如修女聆听神甫布道般的虔诚……耗时一小时左右,保佑一家人平安幸福的家神就安上了。

现代的人都有自己名字,那是个人的专利。不像古代有的人连名字也有不起一个那么悲哀。当然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一个代号而已,但在坊里乡间,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名字看得非常重要,不容侵犯和亵渎。所以小孩出生以后取名字也是一件大事。能担任这样的大事的我们村里也只有张老师,那是不时兴取单名,包括女同胞的名字也含有字辈的,他给人取的名字很传统甚至很土气,男丁就取什么银啊元啊田啊之类,女孩就取什么群啊翠啊连啊辉啊之类,不讲究韵味,不讲究内涵,更不讲究前些年书摊上摆着卖的《姓名与人生》里边说的“天格地格人格”“三才”配置。信手取来,但人家还是受用一生!

可惜,他在七十岁左右,因患病医治无效,这样就走完了他在阳间的人生之路。他的走,给乡民们心灵上带来或多或少的悲伤,那种失落感久久萦绕在村民们的心弦上。

养 蜂

大概是刚刚改革开放不几年。

春日的阳光暖融融的,遍地油菜花泛着耀眼的金黄,在那个万物潜滋暗长的季节里显得有些招摇,或者说开得有些丢人现眼。

冬天黄牛牵引犁铧翻过的耕地沉睡了一冬,此时,新翻的耕地——我们称这个过程叫耖地——散播着泥土亲切的馨香,逗引着乡民们抑制不住浓浓的春情把种子播进肌肤里,播下心中那份肤浅而神圣的希望,虔诚的祈祷着经过耕耘的秋收能够果实累累,这个理想对于靠磨骨头养肠子度日的乡亲们,是十分朴素十分现实的。

我家园地里有几株椿天树,是红椿的那种,特别香脆。有一株特别修直高挺,要一个人才能合抱得过来。沐浴在春风春雨春阳中,椿芽发得鲜艳油嫩。

那个艳阳慵懒的中午,我哥正在用划破一端卡上横木棍的长竹竿,采摘那高高的枝头上的红椿叶(那椿叶采来放在滚水里烫一下捞起来,切细和上摘耳根拌上佐料,就是一道香脆爽口的上菜),就在那当口儿,从山下“嗡嗡”飞来一窝蜜蜂,速度极快,还未等我回过神来,哥已丢了竹竿,尾随蜂群往满是乱石旮旯的山坡上追去了,一边追一边用细砂泥向蜂群撒打上去,嘴里一边喊“蜂王住……蜂王住……”,等快要到山顶时,终于“蜂王住”了,只要“蜂王住”了,它的臣子妻妾们也就臣随主安了。等我追上去时,只见那蜂群停栖在荒地中的一棵树根上,绝大部分聚在一起,有家中的品碗那么大一砣,足有五千只以上,蜂群自觉地把蜂王保护在里边。

哥跑到队上借了一个蜂桶和一个蜂招招,蜂招招像一个倒过来的漏斗,是用竹篾丝子编织的,外面糊了一层牛粪,哥先把蜂群招引入蜂招招里,招蜜蜂也还挺有讲究的: 在招招里喷一些糖水或盐水,再把招招放在蜂群的上边固定好,再把先前准备好的用柏香树枝叶夹杂在稻草捆成把——火烟包——点燃,那烟雾是香的,用烟雾去熏蜂群,嘴里喊着“蜂王进招招……蜂王进招招……”的调子。

那个篾制的招招像是个摄魂的魔咒,蜜蜂们随着咒语自觉而有序地爬进招招里去。

招蜜蜂时最好把头罩起来,没有特制的丝网罩头,用过滤豆浆的豆腐帕把头包起来也可以,因为蜜蜂蜇人毒性重,很疼,如果面部被蜇一下,严重者会使眼睛肿成一条缝,五六天才会慢慢散去,当然,蜜蜂一经蜇人,它的******钉入人体,会挣脱在人体里,它也就慢慢死去了,因此蜜蜂不到危及生命之时是不会蜇人的。

父亲那时已年愈古稀,经不起折腾了,养蜂任务主要是哥哥来完成的。

农村的蜜蜂养殖方式原始而传统,蜜蜂们占据的地点主要在向阳的厢房板壁外或檐尔窝的侧壁上。蜂桶不管是木制还是竹编的,那货色也传统,和专职养蜂人养的改良蜜蜂的方形的蜂桶不一样。盖子都是横着盖上去的,用牛粪把缝隙滋起来,留一些孔洞让蜜蜂出入。

蜜蜂中的工蜂占绝大部分,也最为勤劳,菜花酿蜜,帮助植物传粉。天刚刚打开亮口,它们就钻出洞,“呜”的一声飞远了,它们采花,到一百多里远的地方也照样能准确的回到家中,采花回来的蜜蜂后腿上沾满了金黄色的花粉,那是酿蜜的原材料。有时候你看到它们是两腿空空,其实它们是衔这酿蜜用的水回来了。

一山不容二虎,在每窝蜜蜂中有且只有一个蜂王,个儿长大,呈深褐色,尽享君王威仪。母蜂个儿大,身子短,呈淡黑色,主要任务是繁衍后代。

乡民们总认为蜜蜂是一种灵物。必须具有崇高德懿的人才能养得住,蜂糖、蜂蜡都不能随便送人,多多少少都要收取一点点钱,以示对蜜蜂辛勤劳动的肯定和报偿。不然,蜜蜂家族就会衰败下来。

我家养的蜜蜂,在蜂丁兴旺的鼎盛时期达到十五桶,引来远近乡民们的称赞和羡慕。

我不知道世间还能不能找到一种比蜂蜜更甜的东西,反正我固执的认为在我的食谱里,蜂蜜是最甜最甜的东西,香甜得舌尖软软的,一里之外也清晰可闻。中药里,有许多要都需要引子,乡亲们开了中药需要用蜂糖做引子,就到我们家找。治病救人是大善举,我们当然乐得其所,来者不拒甚至是问着给人家送去。

乡野中养殖的蜜蜂,蜂糖以菜花和马草花开为标志分两季,两季中尤以马草花糖为最好。菜花糖在油菜花开过后的阳春三月,那时节天气渐热,也正值蜜蜂分家立户的时候,蜂蛹多,取糖时容易伤着幼蜂或蜂蛹,糖也因天气渐热不会凝聚,因而好多时候菜花糖都是没有取得。深秋时节,马胡草花已经开过,蜜蜂们经过辛勤的劳动采撷百花酿制的蜂蜜,已经十分诱人。取蜂糖在天黑的时候进行,先打开蜂桶盖,用点燃的火烟包把蜜蜂熏走到另一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这句话在些世间精灵的蜜蜂们的美妙建筑上,才更能彰显它的正确性和哲理性,有科学家曾经说过,世上最美的建筑是蜜蜂的杰作——蜂房——老乡们管它叫蜂列子。每列蜂房两个面由无数六个棱的正方体构成,很有规律,极具美感。六菱形的孔洞里装着蜂糖,用小刀把蜂列子割下来——一桶蜜蜂最多割一半,否则蜜蜂们到冬天美食物就会饿死。割下来的蜂糖也可以直接食用,而且清鲜可口,只是吮吸吞咽是不要把蜂列子残渣吞掉。我们说的蜂糖一般都是制过的,怎么制呢?把割下来的蜂列子放在锅里煮化,然后用豆腐帕来过滤,盛在容器里即可,制过的糖更甜,当然也焖人,不能食得太多。到了冬天天气冷下来,蜂糖会像猪油一般凝固翻砂,比较珍贵。

黄蜡,是养蜂的另一个收获。以前,农村乡民们穿的鞋子大多数是妇女们一针一线做出来的,鞋底厚厚的,俗称千层底,是用蔴搓成的粗蔴线纳出来的,逢年过节送鞋子、鞋垫,结婚娶嫁送亲朋鞋子、鞋垫。不管它蔴线细线,只要放在黄蜡上一勒,那线就光滑了,做起活儿来就轻松多了,很受纳鞋底、做鞋货的女同胞的欢迎。

食五谷的人类,没有不大病小痛的,最普遍也较顽固的是伤风感冒。黄蜡是治疗幼儿、儿童甚至青年伤风感冒的,医术书上不载的具有奇异功效的民间奇方。治疗方法我们那个乡间称为提风,提风的位置最多的是肚脐眼,也可提喉管、后颈窝……风被提出来病就烟消云散了,不用求医问药,吃药打针,我的子女很少有病痛,我不得不说是托了黄蜡得福。

春天是煽情的季节,也是蜜蜂分家立户的时节。仲春时,蜂王就开始繁殖幼皇子,只要打开蜂桶,就可看到一些尖尖的有指头大小的“王包”,这时就必须把多余的“王包”捅掉,只留一个——只要蜂王一出世,分家的事马上就进行,没有商量的余地,具体时候都选在晴天的中午,新分出的一家跟着新王,倾巢出动,飞到附近树上等它的人马到齐了,就毫无留念的率部飞走了,如果主人家不赶紧采取措施,这窝蜜蜂就远走高飞啦。一窝蜜蜂如果分家次数多了,那么这窝蜜蜂就会所剩无几不易繁殖。

那时是农忙时节,我们家中没人,曾经发生过有好多窝蜜蜂分家远走,没有音讯的事情。

蜜蜂的天敌是蜻蜓,就是乡民们说的蚂啷子。那家伙抱蜜蜂动作极为敏捷,蜜蜂也蜇不了它,几大口把一只蜜蜂吃掉了又去偷袭。我们时时用脱了叶子的南竹桠枝扑打蚂螂子,但它们好像满天都是,我们总是打不过来。

养蜂,既可以蜜糖的甜蜜,又可以陶冶性情,还可以使人受到蜜蜂勤劳榜样的熏染,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句话的道理应该是亘古恒久的。

信息来源:昭通日报

平台编辑:盐津县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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