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病毒是怎么被细菌消灭的？天花唯一被消灭的传染病

虽然我们人类总是以万物之灵自诩，但在狂暴的大自然面前仍然是肉体凡胎，尤其是面对传染病的时候，绝对是众生平等。不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贫民百姓，病毒可从来不会讲高低贵贱。在历史上有这么一种病毒，它的传播速度极快，致死率奇高，我们在和它长达3000多年的斗争中至少死亡了五亿多人。这就是天花，在中国古代又被叫做痘疮。

Tips：病毒是一种非细胞生命形态，它由一个核酸长链和蛋白质外壳构成，病毒没有自己的代谢机构，没有酶系统。

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找到可以治疗它的特效药，但却靠接种牛痘的方法，硬生生地消灭了这个传染病，如今只有一些实验室中还保存着天花病毒。这个曾经的人类头号杀手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会被彻底消灭呢？如今保存在实验室中的病毒，又是否真的安全呢？

什么是天花？它从何而来？

天花是一种由天花病毒引起的急性传染病，可以依靠空气进行传播，所以感染速度惊人，致死率大概在33%左右。就算你患病之后大难不死，天花依旧会在你的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尤其是在面部形成的痘印，会让变成麻子脸。好在，天花病毒的变异能力不强，一个人痊愈之后可以终生免疫天花病毒，但是和病魔抗争的过程可谓九死一生。每次天花传播到一个新的地方，他就会夺取一大票的生命。

Tips：天花病毒外观呈砖形，约200纳米×300纳米，抵抗力较强，能对抗干燥和低温，在痂皮、尘土和被服上，可生存数月至一年半之久。

据考证，天花大概是在距今一万年前的史前农耕时代出现的，最早的患病者是一些欧亚、北非的居民，并成为了一种地方病。之后，到了3000多年前，天花就已经传播到了维京人身上，并开始逐渐向欧美传播，但范围很小。而目前发现最早的天花感染者，是公元前1157年死去的古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五世。考古学家在他的面部、脖子和肩膀上都发现罹患天花后留下的痘印。至于天花病毒起源于10000年前的说法，是根据基因图谱对照做出的判断。

Tips：拉美西斯五世，埃及第二十王朝国王（公元前1149年—公元前1145年），拉美西斯四世之子。

天花最早应该有一种野生的中间宿主，之后变异传染给人，才有了天花。而未变异的病毒，发展形成了沙鼠痘、骆驼痘、牛痘等对人类危害不大的畜间传染病。而这些畜间传染病，是在农耕文明中才出现的疾病，所以才有了天花大约形成于一万年前的说法。

据考古学家猜测，天花病毒的大流行始于公元前1000多年，前往印度做生意的埃及人把病毒带到了印度，从此成为了印度当地的一大顽疾。喜欢拜天拜地的印度人甚至还搞出了“天花女神”顶礼膜拜，认为天花是对女孩最好的赐福，因为这会让女子毁容，更容易保持处子之身。

Tips：埃及人Egyptian，北非埃及人口占多数的民族。聚居在埃及尼罗河流域，约有5 472.3万人（1995），占全国总人口的98%。属欧罗巴人种地中海类型。

当然，从埃及传播出去的天花不止祸害了印度，有学者认为，在公元前四世纪，希腊与斯巴达的战争中，雅典因为埃及传入的一场瘟疫战败，这场史书中记载的瘟疫，可能就是天花病毒。到了公元前一世纪，印度商人通过滇缅古道，又将天花病毒传播到了我国的西南地区，并很快蔓延到全国范围内。在晋代的医书中，就已经有了对天花的详细记载。

Tips：雅典，希腊语：Αθήνα，是希腊共和国的首都和最大的城市，位于巴尔干半岛南端，属亚热带地中海气候。

到了公元六世纪，我国和高丽爆发战争，天花借此传入了高丽，最后进入了日本，导致日本在七世纪时爆发了天花大规模流行，至少夺去了三分之一的人命。而欧洲的天花大流行起于公元11世纪，十字军东征让天花在欧洲广泛传播，期间让欧洲人口减少了十分之一左右。而与世隔绝的美洲大陆和澳大利亚，被天花感染的时间要晚得多。在16世纪大航海时代，美洲大陆才因为欧洲人的探险活动引发了天花大流行。尤其是1520年西班牙入侵美洲时，从来没有接触过天花的阿兹特克和印加帝国因天花肆虐国力大衰，最终惨遭亡国。

Tips：在澳大利亚随处可见的就是袋鼠，袋鼠是跳得最高最远的哺乳动物。袋鼠也是拳击选手，意见不合就开揍。

在完全没有抗体的美洲，当地的土著居民的致死率达到了惊人的80%以上。至于最后的净土澳大利亚，则在18世纪的天花大流行中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口。

唯一被消灭的传染病

虽然面对天花，我们没有相关的特效药用来治疗，但我国先民早就已经开始研究对抗天花的方法了。在16世纪中叶，明代医生发明了种痘术来对抗天花。这两种接种技术简单粗暴，首先收集天花患者的痘痂研磨成粉，之后再吹到小孩的鼻子之中，让他们自己获得抗体。这是人类第一次尝试接种疫苗。

Tips：我国首先开创了人类天花病预防之先河。早在11世纪，中国就有了“种痘之术”。感染者几乎无不遭受感染即使侥幸不死，也会在脸上。身上留下疤痕。

不过它的副作用相当大，痘痂中的病毒好多都没有灭活，所以与其说是接种疫苗，不如说是早得早治好。如果说孩子的身体情况良好，那么如此接种后的症状比较轻微，所以没有太大问题。但如果小孩子身体虚弱，这样接种反而会要了孩子的命。而且最大的弊端是，接种之后，小孩的面部也有可能留疤。尽管存在这么多的隐患和风险，但面对无药可治的天花，种痘术依旧是最好的防治手段。于是，这项技术开始从中国向外传播，最早在日本生根发芽，直到现在还有《片言痘疹》、《痘疹传心录》等医书专门记载了这种技术手段。1689年中俄签订尼布楚条约之后，中俄开始商贸交流，种痘术借此传入沙俄，并在18世纪传入英国，成为后来牛痘接种的理论基础。

Tips：日本服饰最主要就是和服，由于设计漂亮，款式多样，和服一直深受日本人民喜爱。和服可分为公家着物和武家着物。

相比于危险的人痘接种，牛痘这种对人来说致病性不强的病毒是获取免疫的最好办法。到了十八世纪末，牛痘接种术开始向世界其他地方传播，天花病毒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我们在新中国成立之后大力推广牛痘接种。到了1961年，国内最后一个天花患者痊愈出院，这种可怕的病毒在中国划上了休止符。不过，天花病毒依旧有境外输入的风险，在苏联的主导下，世界各国达成共识，天花病毒必须被完全消灭，全人类才能安心得生活。在这样的氛围中，世界卫生组织在1967年向天花发起决战。

Tips：牛痘接种，vaccination〔种痘)amalpox，是一种疫苗接种法， 使用刺破法或压迫法对牛疫苗的接种。

当时的发达国家已经没有天花的存在，只有亚非拉等地欠发达国家依旧有天花的踪迹。不过，尽管世卫组织愿意到当地免费接种，这场战争打得也并不顺利，不同的人因为受教育程度不同，所以对疫苗的接受率并不一样。就像现在有谣言说新冠疫苗中含有纳米机器人，打过针的地方有磁性的说法类似，当时的人们对牛痘也有同样的抗拒心理。比如在印度，天花被当地人当成是天花女神降临的恩惠，而在其它地方，还有接种牛痘后会长出牛角的传言。

Tips：纳米机器人的设想，是在纳米尺度上应用生物学原理，发现新现象，研制可编程的分子机器人。

于是，直到11年之后，人类才彻底控制了天花的蔓延。两年之后的1980年，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已经彻底消灭了天花。看了这个过程，相信不少人都会有一个疑问，其它的病毒总是在突变、传染，为什么天花病毒只用一个牛痘就解决了呢？其实，人类能战胜天花，靠的还是运气，天花病毒的弱点实在是太明显了。

为什么天花会被消灭？

天花病毒的一些特性，决定了它注定会被人类消灭。说起世界范围内传染能力最强的病毒，天花根本排不上号，真正的隐形冠军是流行性感冒。不过它的致死率非常低，虽然总是变异复发大流行，导致疫苗总要不停地更新换代，但是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大事。反观天花过高的致死率，它不被人类针对才是怪事。于是，天花病毒的弱点，才会被我们掌握利用。

Tips：流行性感冒，简称流感，是由甲、乙、丙三型流感病毒分别引起的一种急性呼吸道疾病，属于丙类传染病。

首先，天花病毒的突变率很低，所以一旦得过的人就可以终生免疫。网络上有些文章称天花病毒不会变异，这种说法其实并不准确。现代研究显示，3000年前的维京人遗骸上发现的天花病毒的DNA片段，是一种已经灭绝了的天花毒株谱系，而现代的天花，则是在430年前分化出来的天花毒株。可见，尽管变异速度很慢，但天花确实存在突变现象。所以我们能赶在毒株突变前就消灭了天花，其实是我们的幸运。

其次，天花病毒只有人类一个宿主。这和其他一些还存在中间宿主的流行病完全不同，只要我们通过接种获得群体免疫，天花就只有死路一条。而那些还有中间宿主的流行病，还可以在中间宿主身上继续存活，等待下一个突变的机会，再次感染人类。

Tips：群体免疫group immunity，是指人群或牲畜群体对传染的抵抗力。群体免疫水平高，表示群体中对传染具有抵抗力的动物百分比高。

而最重要的是，它有一个猪队友，牛痘病毒。天花和牛痘之间相当于表兄弟关系，可偏偏两者之间存在交叉免疫。牛痘病毒和天花病毒同属于正痘病毒家族，这对表亲的DNA相似度很高，所以有一致的表面抗原，才让我们有了人工免疫的手段。在医学史上，很少有医疗方法能取得类似牛痘接种预防天花这样立竿见影的成效。有一个长得非常像，毒性却很小的亲戚，是天花病毒的不幸，却是我们的救赎。

Tips：牛痘病毒是一种可引起牛产生轻微牛痘病灶的病毒。人若感染该病毒，只会产生轻微不适，并产生抗牛痘病毒的抵抗力。

总的来说，如果没有牛痘这个天然疫苗，到现在满大街应该到处都是麻子脸。如果天花病毒的突变速度很快，那么人类可能早就被它消灭了。又或者天花的毒性不强，只是偶尔搞出个伤风感冒，我们也不会怎么搭理它。千言万语换成两个字，就没有幸运一词可以描述了。

保留天花病毒真的有必要吗？

目前，世界范围内已经不存在野生的天花病毒毒株，只有美国的亚特兰大疾病控制中心和俄罗斯的维克多实验室还有备份。而这也引发了争议，保存一种致命的病毒到底是不是良策？尽管现在天花病毒的样本被放在液氮之中严密保管，但依旧有泄露的风险。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在WTO宣布天花消灭的前一年，英国的伯明翰大学医学院就发生过天花病毒泄露事件，导致两人感染死亡，引发群众恐慌。实验室的管理者亨利·贝德森愧疚难当选择自杀，所幸天花并没有大规模泄露，要不然英国的抗花努力可能会功亏一篑。而这也成了反对者们希望消灭样本的支持性例证。

Tips：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是美国卫生及公共服务部所属的一个机构，总部设在乔治亚州亚特兰大。

不过，支持者认为，正因为天花依旧有卷土重来的风险，所以才有保留和继续研究的价值。比如说研究天花和牛痘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帮助到我们对抗其他病毒，开发新的人工疫苗。不过也有人认为活体病毒已经没有保留的必要，因为天花病毒的基因组已经查明，只要有需求，完全可以利用DNA技术复制出天花病毒。然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保留派获得了胜利。为了预防天花的或者类天花病毒的出现，联合国至今还保留着牛痘疫苗以防意外。

Tips：疫苗是指用各类病原微生物制作的用于预防接种的生物制品。其中用细菌或螺旋体制作的疫苗亦称为菌苗。

天花卷土重来的恐惧，依旧在我们头顶盘旋。比如2004年，人们在美国华盛顿的一个实验室的储藏室中发现了一批失落的天花病毒样本，所幸没人打开，才避免了泄露的风险。而俄罗斯的维克多实验室的防护能力现在已经被人质疑，它目前至少已经发生两次重大安全事故了。一次是19年的爆炸大火，一次是04年埃博拉病毒泄露导致一人死亡。这样的悲剧会不会重演，谁也没法保证，而这正是我们值得警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