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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作家去做保姆78字,女作家去做保姆,他让我辞职

人气:181 ℃/2023-12-10 14:13:24

我是作家老三,头条号素老三,出版过长篇小说《离婚真相》《血色缠绵》等。

我和老沈搬到一起住了。似乎,美好的生活向我张开了一双手臂,要拥抱我。

可生活再美好,也有瑕疵。

当天晚上,吃完火锅之后,我在厨房刷碗。老沈拿起拖布,在客厅拖地。

之后,老沈又到卧室拖了地板。等我在厨房收拾干净灶台,老沈又把厨房的地面拖干净。

老沈干活认真,拖地的时候,他会把椅子拿起来,把椅子下面都拖干净。

拖厨房时,老沈伸手把垃圾桶拿起来,拖干净垃圾桶下面的地面,他才把垃圾桶放回原位。

老沈干活太求完美,反倒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

老沈拖地的时候,身体往前倾斜,两条腿微微地弯曲,他穿了一条绒裤,上衣是一件T恤,袖子挽到胳膊肘的上面,露出两条手臂。

他拖地用力,两条手臂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两条腿的线条看起来也匀称,给人一种矫健敏捷的感觉,还有一种朦朦胧胧的力量透出来的那种东西。

我当时被这些东西迷惑了,忽略了他拖地的整个过程。

老沈把地面的边边角角拖了一遍,又拿起湿巾,把地脚线一块一块地擦了一遍。拖布拖地的时候,偶尔会碰到地脚线,在地脚线留下了污渍。

湿巾太湿,他用湿巾擦完之后,手里还拿着一盒纸巾,用纸巾再擦一遍。

他半跪在地上,专注地擦拭着地脚线。我看着他的侧影,他的眼睫毛很密实,他的耳朵有些薄,薄得透明。

他的耳朵会动。我盯着他的耳朵看了片刻,老沈就感觉到了,他的耳翅轻轻地抖动了一下,就像马的耳朵在夜里聆听到危险的迫近。

他半蹲的姿势,绒裤把他的臀部勾勒出一个圆润的弧度,还有肩膀后背那里,T恤把后背上覆盖的肌肉也完美地呈现出来。

老沈常年坚持运动,哪怕鬓角隐隐地显出白发,可他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甚至有时候我都怀疑,他像个年轻的小伙子。

我倒了两杯水,递给老沈一杯。

老沈头也不回地说:“先不喝,我干完活的。”

我坐在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观察着老沈。

忽然,我笑了,说:“哥,说个事啊——”

老沈没有停止手里的活儿,说:“说吧。”

我说:“向你坦白个事儿——”

老沈这次回头了,扫了我一眼,这一眼里,有些许的凌厉和严肃,被我捕捉到了。

老沈说:“啥事?坏事?”

我笑了。老沈是个传统的人,是个三观杠杠正的人,有时候,跟他要玩笑要注意分寸。

我说:“不是好事,我有病,以前没跟你说。”

老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很认真地转过头看向我,说:“啥病?”

我的心里住着一个顽皮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比淘气的妞妞还淘气。

我看到老沈一本正经,就忍不住想开玩笑:“我这个病可能是绝症,你给我治吗?”

其实,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

人,是不能考验的。

人,也不应该考验。

我说完之后,就想用橡皮擦掉这句话。但话已经出口,我自己都听见了。只有紧张地看着老沈。

老沈连忙放下手里的湿巾和纸巾,走到沙发跟前,认真地打量我。

我有点想坦白。

但老沈随后坐在沙发上,挨着我,认真地看着我,说:“甭管啥病,到医院先检查一下,咱们这儿不能治,那就到长春,长春不行,去北京——”

我感动了,很感动很感动,恨不得这个时候,把生命都给他,回报他对我的好。

同时,我也不好意思了,为自己的玩笑冒犯了老沈的真情。我伸出两只手,讨好地抱住老沈,把身体贴到老沈的怀里。

我听到了老沈胸腔里怦怦跳动的心脏,鼻子里嗅到老沈因为干活,身体上微微散发的一点男性的汗味,我看到老沈的脸,老沈的鼻子,老沈的耳朵。

忍不住,我轻声地说:“哥,色病咋治啊?”

老沈的脸上一开始是严肃的,听了这句话,他脸上的严肃渐渐地消失,被一种很奇葩的表情给替代了。

他一下子就把我推倒在沙发上——

接下来,再也没听见老沈说一句话,他只有动作。

我忍不住说:“哥,我就是嘴炮,实际上我不行——”

老沈说:“我行就行了,你不需要太行。”

小鹦鹉估计没看过家里上演大片,就在空中嗖嗖地飞来飞去。

大乖有点蒙圈,看看我们,又抬头看看头顶飞得花枝乱颤的小鹦鹉。

我说:“哥,小鹦鹉,还有大乖呢——”

老沈说:“那换个地方——”

老沈力气大,把我运到卧室了。

重要的事情做完之后,我在床上回味呢,不想,老沈下地,去了客厅。

我以为老沈口渴,去喝水了,毕竟,刚才他出了汗。

可是,我等了半天,老沈也没有进卧室。

后来,我听到客厅里传来新闻联播的那个音乐。

我的天呢,这种事情做完,他还有心思看新闻?他是不是人类啊?外星人吧?来自星星的你?

新闻播完了,门开了,老沈这才回到了床上。

我背对着老沈,问:“你天天晚上看这个节目?”

老沈说:“啊,这里有信息。”

我什么也没说。

后来,我说:“哥,我真有病——”

老沈在我的腰上掐了一把,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往老沈的怀里蹭了蹭,好像有点怕冷。我说:“这回不是开玩笑,我有抑郁症——”

话没说完,老沈就打断了我,说:“看你一天总是笑模滋儿的,乐呵呵的,哪像什么抑郁症啊?”

我说:“哥,一听你说这话,你就不是专业的,不了解抑郁症。我是属于微笑型的抑郁症。你还记得以前有个说脱口秀的王健林,就是微笑型的抑郁症患者。”

老沈笑了,又捏了我一把,说:“什么王健林,那是万达。你跟我说脱口秀呢?”

我也笑了,连忙说:“我说错了,我要说的是——说脱口秀的王自健,他就是微笑型的抑郁症患者。”

老沈狐疑地问:“真的假的?”

我说:“你是说我,还是说他?”

老沈说:“你,我又不认识王自健。”

我说:“是真的,抑郁症,还有点躁郁症。平常我好人一个,可温和了,可一旦遇到点触碰我心里那根底线的事儿,我就会爆发,心情坏到极点——”

老沈静静地听我说,没再打断我。

我说:“早晨在酒店,我就是这种情况,那个收银员说了我一句难听的话,我立马就炸了,情绪一下子沸腾了,我就想跟他掰扯这件事,你不让我跟他掰扯,我就把气撒到你身上。”

老沈忽然说了一句话,他说:“那天毛毛和她妈妈在楼上,你进来之后,我就感觉不对劲了,你那天就有点是——”

我转过身,抬头看着老沈,说:“又提她干啥?”

老沈说:“行,行,不提她了。”

我说:“总之吧,谁要是惹了我,我的情绪就不稳定,平常吧,我比较理智。”

老沈忽然又补了一刀,半开玩笑地说:“你理智的时候不多。”

我拍拍老沈的胸脯,安慰他说:“没事,你也不用害怕,现在退货也来得及,又没办证。不过,事先说好,定金就不退了。”

老沈有点蒙圈,说:“我交定金了吗?”

我说:“给我妈妈和几个孩子的红包,算定金,你退货的话,这些就不还你了。”

我接着又说:“不过,我拿的大娘的红包,还给你。”

老沈的手这次掐了一下我的脖子,说:“再给你个红包,你要不要?”

我说:“不退货了?不退货就行了。”

老沈说:“我给了别人红包,这个春节,还没给你红包呢?”

我是个财迷,一听这话,把之前谈论的问题,都忘记了,说:“给吧。”

老沈又掐了我一把,说:“明早给儿,手机放到沙发上了。”

我后来又跟老沈说:“你要是不退货呢,我发脾气的时候,你就让着我点儿,过后我跟你道歉,行不行?”

老沈说:“早晨不就是这么合作的,合作愉快。”

后来,老沈跟我说了一些话,我困意上来,一句也没记住,就睡着了。

初四。天气晴朗,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一早起来,天已经大亮了,我的身边没有人,床已经空了,像一艘大船,靠岸了,船上的人已经上岸。

在床上趴了片刻,想听听老沈在干什么,厨房里好像有点动静,是用电饭锅煮粥呢,锅开了,水蒸气把锅盖儿往起顶呢。

客厅里,也隐隐地有点声音,但听不太清。

是小鹦鹉和大乖谈情说爱呢?因为两个小家伙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光着脚,披散着头发,悄悄走到客厅,想观察一下老沈在干什么。

只见洒满阳光的客厅上,老沈正在瑜伽垫上,做俯卧撑呢。他做了几个之后,就站起来,在瑜伽垫上做压腿动作。

我看到老沈在运动,心里也活跃起来,也想运动了。这个瑜伽垫,还是老沈给我买的,我一次也没用过呢。

我挨着老沈身边坐下,也练习压腿。

老沈看着我的动作,说:“你的动作不标准。”

我的兴致被打击了一下,没搭理老沈,自顾自地运动。

老沈练习完压腿,就站在墙边练马步。

我少女时代也练过几年马步,看到老沈练习,我也贴到墙边练习马步。

老沈又说:“你的动作不对,手要与肩同宽,两只脚要打开,中间是三只脚的距离。”

我的兴致减半,不悦地说:“你那是低马步,我这是高马步!”

老沈的脸板着,严肃地说:“要练习马步,就要好好练习,高马步那是花架子,要练习低马步才有用。”

我那点好心情快让老沈败祸没了,生气地说:“为什么要有用?谁说运动就非得有用?我就是高兴,想运动一下,没想练成绝世高手!”

老沈也不高兴了,说:“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运动就得动作到位——”

我生气了,那点运动的心情都没了。我往厨房走,不运动了。路过沙发,把沙发上的抱枕抓起来,往身后撇了过去。

抱枕没打着老沈,倒是把小鹦鹉吓得够呛,在房间里飞得惊涛骇浪。

我到厨房看看粥,调到保温状态。冰箱里有点蔬菜,打算做个凉拌菜。

大乖来找我,我决定先带大乖下楼遛弯。

不料,要开门出去时,老沈说:“早晨我遛大乖了。”

我狐疑地问:“你几点起来的?”

老沈说:“天刚亮吧,遛狗,遛鸟,顺带着跑跑步。”

吃饭的时候,老沈说:“红啊,跟你商量个事儿。”

我戒备地看着老沈,说:“退货,还是要教我马步?”

老沈笑了,说:“退货这事儿,以后就别想了,我是说,你以后发脾气,不能动手打小动物。他们是宠物,就是被我们宠的。”

我气笑了,说:“那动手打谁?”

老沈也笑了,说:“我扛打。”

我捏着拳头,往老沈的肘尖去怼。因为打老沈别的地方,也打不疼他。

我捅了老沈两下,老沈说:“打两下得了呗,还打起没够了。”

我笑了,不说话,后来给老沈夹了一点菜,说:“我刚才扔那个抱枕,不是打鹦鹉,是打你。”

老沈说:“我知道你是打我,要不然我就得好好教育教育你。”

我气笑了,把桌上的那碟凉拌菜端走了,看着老沈说:“不许教育我,你要是给我上课,我就逃学了!”

老沈笑着,不说了。

我又把凉拌菜放到老沈面前。

生活就是这样,不会一帆风顺,磕磕绊绊难以避免。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何况我又比较隔路。

当然,老沈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他是一个费油的灯!

下午,老沈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同事的电话,请老沈吃饭,一个是毛毛的电话,让老沈明天去乡下,接她回来。

我在旁边默默地想,毛毛接回来,住在哪儿?

老沈撂下电话,就开始穿衣服,他在卫生间捯饬了半天,才出来。

出来之后,看到我还在沙发上靠着看书,他就走过来,轻轻地把书从我手里拽出来,将书合上,扣着放到茶桌上。

老沈说:“怎么还不准备呢?”

我说:“准备啥?”

老沈说:“吃饭去呀。”

我说:“在家吃吧。”

我不太喜欢去饭店,饭店的菜,据说都不洗。饭店的油,据说也不怎么样。再说去饭店吃饭,多贵呀。那么不会过日子呢。

老沈说:“刚才我接电话,你没听见吗?同事请吃饭。”

我拿起桌上的书,说:“你自己去吧,我不去。”

老沈说:“我可下子有了媳妇,还不得显摆一下?再说了,同事让我把你领去。”

我狐疑地问:“他真这么说的?我听你打接电话,没听见说带我去呀,我不喜欢吃遛达。”

吃溜达,东北方言,就是吃蹭饭的意思。

老沈笑了,用手拨拉一下我的头发,又把我手里的书收拾走了。

他说:“人不大,讲究可挺多!同事让我带家属,你不是我家属啊?”

我笑了,这才一跃而起,去洗漱。

可是换好的衬衫,老沈没相中,我穿的羽绒服,老沈也没相中。

我的皮箱里就带来这些,老沈冬天的时候给我买的羽绒服,我搬家没带来,搁在自己家了。

老沈开车,带上我,到我的楼下,要我上楼去换另外一件衬衫,再换上他买的那件羽绒服。

我心里不太高兴。觉得穿衣戴帽,老沈管得宽的。有点越线了,过格了,他干涉到了我的生活。

我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了二十多年,儿子从来不干涉我的生活。我自己我行我素惯了,可现在,老沈指点我穿这个,戴那个,我不舒服,也不想接受。

还有,老沈带我出去,有点显摆的意思,这也让我有些不舒服,究竟哪儿里不对劲,我也说不清。

但我还是忍住了,不想再生气了,初四这天,早晨已经生过气了。

换好衣服下了楼,坐着车子,往饭店去。

初四的大街上,热热闹闹的,还有一家服装店开业,门前几个人哐哐地放鞭炮呢。

车子里,老沈忽然说:“红啊,我明天去接毛毛,你跟我去吗?”

我想都没想,就说:“不去,你自己去吧。”

心里说,可下你走了,我一人在家放松放松。

老沈又说:“明天把毛毛接回来,想住在家里——”

我这回不想忍了,举起手,在老沈面前晃了晃。

老沈笑了,说:“举手那个同学,回答问题吧。”

老沈也挺幽默。

我说:“哥,你去接毛毛,我没意见,不过,不能到新楼来,你们可以回旧楼,她住几天,你陪几天,我都没意见。”

老沈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摇头,认真地说:“没有。新楼的钥匙你给了我三把,那意思就是说,谁也不会来打扰我的生活。”

老沈沉默不语。

我想了想,又说:“哥,我现在和毛毛的关系还将就,可如果住到一起,很容易发生矛盾,那又何苦呢?你又不是没有旧楼。当初买新楼,不就为了给毛毛留下旧楼吗?”

老沈车子拐弯时,他说:“我也没说啥呀,你这嘴,一直说。”

我不说话,等着老沈说话。

老沈停车的时候,说:“放心吧,我试验一下,看你的躁郁症是不是真的。还真是真的,一点火就着!”

我在后面看着老沈往前走,心里想,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试探我。

饭店里,老沈的同事包了一个包房,请几个同事吃饭,他们都带着家眷,有的把孩子都带来了。

这些女人,穿金戴银,一个个地打扮得跟贵妇似的。男人在桌子的另一边谈论国家大事,女人在桌子的这边,谈论孩子结婚在哪儿买房子,将来退休在哪儿安居,婆婆生病照顾还是不照顾。

我觉得有点无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有点煎熬。

这种场合,参加半小时就够了。我和其他女人没有共同语言,我也不想聊这些事情。

如果有人跟我聊一本书,聊一杯咖啡,聊一首歌,一句诗,聊聊蔬菜和植物,聊人生,都可以,我就打开了话匣子。

但中年女人到一起,聊的都是孩子的事情,老公的事情,婆婆的事情,暮色晨晨,唯独把自己忘记了。

大家聊得兴起,忽然有人问了我一句:“你做什么工作呀?”

我想都没想,就说:“保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我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包房里忽然鸦雀无声,连筷子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我说的保姆两个字,众人都听得真真切切,包括喝酒的男人们,包括老沈。

问我话的女人笑嘻嘻地说:“你开玩笑吧?你家里雇保姆吧?”

另一个女人也笑着说:“沈经理现在升职了,工资涨了一倍,家里雇两个保姆也行啊。”

男人那边也不喝酒了,跟着起哄,说:“一看老沈的新媳妇就是有文化有素质的人,怎么会是保姆呢?你到底是做啥的?”

老沈这时候看向我,似乎想替我回答这个问题。

我清晰地说:“我就是做保姆的,不像啊?我都做了一年多快两年的保姆了。”

男人女人们,还是认为我在开玩笑。

但我说得一本正经,大家就渐渐地认为,我说的是真的了。

有人说:“沈经理,你怎么能让嫂子去做保姆呢?又脏又累,工资还低,不如到咱们公司,就凭你,随便找个工作,也比做保姆强啊。”

老沈不知道是喝酒喝红了脸,还是生气了,反正他红着脸,说:“她是作家,做保姆是体验生活,人家都出版好几本书了。”

众人纷纷地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的是狐疑,有的是羡慕。还有人让我下次吃饭,送他一本书,要我签名。

但说这话的人,都嘻嘻哈哈的,似乎没当真。

后来,大家又开始喝酒,起哄,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正乱哄哄的,喝醉酒的男人女人,我看得太多了。

老沈也喝了不少的酒,脸都喝红了。

我以前以为老沈不到万一,他不喝酒。但现在看来,老沈是喝酒的。只不过,从酒店出来,饭店老板已经给这桌的客人叫了几个代驾

代驾开车,老沈和我在车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能感觉到,老沈生气了。车子锁在车库,我站在房山下,等老沈给代驾扫码付款。

代驾走了,老沈向我走来,没有说话。我跟着老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沈进了电梯,也不说话,也不看我。

打量着老沈,我觉得他的眼睫毛,他的鼻子,他的耳朵,连他的衣服,都在生气。

我感到好笑,就说:“你生气了?”

老沈不说话,出了电梯,开门进屋。

我以为老沈今晚不会和我说话了 ,不料,一进屋,老沈坐在沙发上,就开始给我上课。

老沈说:“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保姆?”

我挑衅地看着老沈,说:“咋地呀?我是保姆,这件事给你丢脸了?”

老沈说:“你明明是作家,为啥要当着我同事的面前,说自己是保姆呢?”

我说:“保姆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沈不高兴了,提高了声音,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说:“故意啥呀?故意丢你脸?我是我,你是你,我好不好,自己带着,丢你什么脸呢?再说我靠手艺吃饭,我有什么丢脸的呢?”

老沈不高兴了,气呼呼的看着我,不说话。

我看着老沈,觉得这个时候的老沈,有点像个委屈的小孩子,满心欢喜地带着我去吃饭,却被我惹了一肚子的气回来了。

我心软了,说:“哥,说句实话,我没好意思说自己是作家。就这么点原因。”

老沈还是没说话,气性还挺大呢。

我去洗漱,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小鹦鹉和大乖都不见了。老沈到楼下要把鸟和狗都卖掉吗?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给他多少钱,他也不会卖的。这点我敢保证。

我趴在沙发上笑个不停,笑够了,才想,当时我为什么没说自己是作家呢?是因为这个职业已经被这个社会贬低了吗?还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我当时就想说保姆。

老沈半天没回来,我趴在沙发上刷手机,刷到苏平发的朋友圈。

苏平又发了一个九宫格,上面不是吃的,就是喝的,不是肉,就是水果。

苏平这是要保胎的节奏啊!

我被苏平火热的生活感染了,给苏平发去短信,说:“你又去上班了?”

苏平很快回复:“下班了,姐,咱们哪天到老许家上班?”

我说:“初六。”

苏平说:“现在我都盼着快点初六,好去老许家上班。我都想妞妞了。”

听话听音儿。我笑着说:“小平,你打算把孩子留下了?”

苏平笑了,说:“还不一定呢,我还没拿定主意。”

我却从苏平的话语里,听出苏平好像已经拿定了注意。因为苏平说,“我还没拿定主意”,那意思就是说,这个孩子,是苏平说了算!

苏平变化这么大,这件事她要自己做主了!

我为有了自己的主张,而感到高兴。

我说:“我也盼着快点上班,在家待够了。”

苏平说:“你没跟沈哥去乡下,看你婆婆吗?”

我说:“去了,大娘挺好,跟老许家大娘差不多。”

两人又说了几句,我问她结婚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苏平笑了,说:“等上班我再跟你细说。”

挂断了电话,我想着苏平的小日子,她跟德子三观一致,生活中的矛盾就会少很多吧?

我忽然有了写点文章的冲动,就起身去了书房。房间里有老沈定做的书架,书架上有好多个抽屉。

我是个抽屉控。

皮箱和背包还放在一旁,我打开背包,把电脑放到书桌上。

又开皮箱,把皮箱里的衣服裤子内衣等等,一样一样,分隔放到书柜里。把我拿的两本书,也放到书柜。

抽屉嘛,我还没舍得往里面装东西,打算放点好玩的有趣儿的东西。

打开电脑,在电脑启动的时候,我坐在椅子上,做了两个扩胸运动,又深呼吸了几次。

电脑打开,我的十根手指,就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击起来。

我喜欢键盘被手指敲击的声音。我也喜欢用大力气敲打键盘。

这仿佛是钢琴的键盘,手指敲击着键盘,屏幕上就出现一行行的美丽的汉字。

这一刻,心里是安宁的,平静的,恬淡的,从容的。

这一刻,也是幸福的。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等收尾了,一抬头,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

回头向门口看去,老沈站在门口,看到我回头,关闭了电脑,他才推门走进来,说:“忙完了?”

在我忙完了,老沈才进屋,他不会打扰我的工作。与我的第一任丈夫比,老沈胜出。

大乖从老沈脚边也跟着遛进书房,绕着我走了几圈,欢快地晃动着尾巴。我稀罕地把大乖抱到怀里。

老沈满意地看着书架里摆的衣服和书,他说:“你的衣服应该摆在外面的衣柜里。”

我贴在老沈的后背上,歪头对老沈说:“我对你有个小小的要求——”

老沈狐疑地问:“啥要求啊?”

我说:“我的事情,让我自己做主,好不好?”

老沈的脸上带了笑,伸手抚摸了一下我的脸,说:“我帮你,还不好?”

我说:“不是不好,我就是想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这样的话,我过得放松一些,行吗?”

老沈低头看着我扬起的脸,他忽然说:“像个大苹果,啃一口!”

我没躲开,让老沈啃了一口。

大乖却忽然凶猛地冲老沈汪汪地叫了起来,他以为老沈在欺负我。

两个人都笑了。老沈想伸手默默大乖,大乖很凶地看着他,他不敢逗识大乖了。

小鹦鹉在客厅盘旋了两圈,却没有进书房。小家伙有灵性,它好像知道这是我的领地,它就没有进来。

夜深人静,远处,依然有隐隐的鞭炮声。

我累了,想睡下了。老沈却忽然低声地说:“红,你辞职吧,要是喜欢工作,我帮你另找一个。”

我没说话,只是往老沈怀里靠了靠。

老沈又低声地说:“要是不喜欢工作,你就在家看书,做你自己的事情,我养你。”

我笑了,却不由自主地想摇头。

我养你三个字,简单,真正做起来,无论是“我”,还是“养”,还是“你”,这三个字,都累人。

一旦形成定局,我在家待着,过上一种伸手跟老沈要钱花的日子,那种手心向上的感觉,可不怎么舒服啊。

我的自尊心又强,那不是把自己放到火上烤吗?

我迟迟没有说话,觉得有必要和老沈谈一谈。我的事情,不希望老沈插手。

跟老沈生活了一天,老沈拖个地,练个马步,擦个地脚线,我就看出老沈的自律,严谨,和完美症。

我也自律,也严谨,也有点完美症,可是太相同的两个人碰上,那是撞的哐哐响,谁也不让谁啊!

接纳彼此,而不是改造对方,才是我们俩生活的最佳模式。否则——

谁知道呢。

我现在就希望快点到初六,好去上班,摆脱老沈的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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