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丹田被挖 第二十三章，腹针

其实冯青川邀请邱霁月一起去的最主要目的，是想让她观摩一下那个朋友的针灸过程，看看她是不是能接受那种针灸治疗。既然现在的治疗方式都不能阻止她的健康状况下滑，尝试一下新的治疗方法总是没坏处的。

9月12日冯青川要跟踪的糖尿病人是潘家园一个经营旧红木家具的商人。这次有两个目的，一是跟踪观察新的糖尿病疗法的效果，二是针灸治疗他的前列腺炎。因为要测空腹血糖和餐后血糖两项指标，不能到得太晚，所以冯青川和扎针灸的朋友先行约定，对方７点半到，他和邱霁月８点半左右到。

７点半，邱霁月接上冯青川后，向潘家园出发。在松榆北路右转进入一条街区道路时，邱霁月放慢了速度，指着前面拐角处的一所医院对冯青川说道：“当年就是在这家医院做的人流手术。我现在都怀疑是当时做得不干净留下的隐患。”

青川扫了一眼这家医院，一看就是非正规的莆田系医院，但事情过去久远，他坐在一旁听着她曾经这么随意对待自己年轻的身体真是心下长叹，又不能搭乘时光机返回劝阻，又没有扭转乾坤之力，只能表现得平静如水，没有说一句话，就像在听发生在路人身上的故事，遥远得与他无关一样。

那个旧红木家具商的店铺是在潘家园古玩市场西北侧的一栋居民楼的底层。停好车后，邱霁月看了一眼周边环境，立马来了精神，指着古玩市场说：“要是在明天，估计我哥会在那里又瞎转悠呢，保不齐我们还能来个偶遇呢。不过真东西、好东西他也买不起，也就淘换点儿不值钱的玩意儿，然后拿到西单，跟老爷子俩人左品右评，有的时候还会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你呀，就不能好好看待一下你老爸和邱霁明爷俩儿的共同爱好。难怪你俩每次见面都没个好脸色，要用欣赏的眼光去发现他们的好，也给自己涨点儿学问不是。”听到霁月对她的父兄如此评价，青川皱了一下眉头宠溺地对霁月笑道。

冯青川项目上扎针灸的朋友叫方军。看到冯青川和一个气质不凡、容貌姣好、身材匀称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衣的女孩儿说笑着进了门，方军连忙迎了出来。

介绍方军和霁月认识后，方军说已经给对方测完了空腹血糖，涂上了药液，等９点半再测餐后血糖，然后为了不失礼节，转头对邱霁月解释，讪讪地笑道：“这个老板的前列腺炎很严重，今天是第四次给他扎针。本来他吃完早饭就应该扎的，青川说想让你看看扎针的过程，我们都在等你呢。那，现在开始吧？”遂带冯青川和邱霁月进了家具店的办公室。

办公室正中摆放着一张三米长的大台案，台案中间摆着各式各样的红木摆件，微缩版镂空的梅兰竹菊屏风，迷你版八角桌官帽椅，还有彰显优雅暧昧的月门床等等，外侧是茶艺区，内侧横陈着一沓宣纸、砚台和花梨木的毛笔挂架。台案靠墙的位置是一张传统中式红木的2米多长，整料雕刻的座面宽大、可坐可卧的罗汉床，已经躺在床上，腹部袒露着的应该就是红木家具商了，只见他见到冯青川和邱霁月过来欠身打了个招呼让座。

方军随即拿出一联单个塑封的银针，五寸长短，一个个扎入其腹部皮肤上事先用碘伏标记好的位置。

“疼吗？”邱霁月皱着眉头笑着问红木家具商。

“一点儿也不疼。”家具商闭着眼睛慢悠悠地回答道。

行完针后，方军把一个脸盆扣到那人的肚子上。扭头对邱霁月欠笑道：“捂着点儿是为了针灸部位温度能高一些，这次没顾得上准备电烤灯，用电烤灯的话效果会更好。20分钟起针。”

几个人喝着茶等待起针的过程中，邱霁月从红木家具商口中了解到，三次针灸后，他的起夜次数从三五次已经减到了每晚一两次。

“一宿起夜一两次应该算是正常了，方大夫的针灸水平还是蛮高的。” 家具商躺着还不忘给方军竖了个大拇指，肚子上的粉色脸盆的突兀让霁月不免觉得好笑，但出于礼貌还是憋回去了。

在陪邱霁月参观展厅里的家具时青川悄声问她是不是今天扎一次先试试？邱霁月点头同意。

给家具商测完餐后血糖，几人的道别后，方军征求意见后，便带着冯青川和邱霁月去了他在广渠门的住处。

方军是从湖南来北京打拼的北漂一族，一个人租住在一个20平米左右的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开放式厨房，洗手间独立，卧室和客厅是大开间，屋子小但却平整而有序，阳光透过纱窗打进屋里，看着明亮而温馨。

他欠笑着跟霁月青川说道，“地方有些紧张，让二位见笑了，老婆和孩子们都在老家，这样对我这个孤家寡人来说就很不错了，白天在家待的时候少，边学习边出诊，晚上回来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觉得满足。只是来个人难免就觉得露怯。”

边说边用一次性纸杯给难得有拜访的两位客人递上了温水并让座在一个很小的沙发上，他自己则打开一个铝合金的折叠式小马扎坐下。

方军让邱霁月介绍了自己的症状后，说她的问题主要是虚，根源是肝经和胆经瘀阻。然后从墙角拿出一张简易的针灸床打开，让邱霁月躺上去，露出腹部。用两把尺子和一个碘伏笔，在霁月腹部测量并标记出了十几个穴位，跟她一边聊病症和相关穴位的介绍吸引她的注意力，一边行针。建议先扎一个月，前五天连续每天都扎，以后每周一次。两人说着话，针就扎完了。

“不疼吧？”方军扎完后，笑着对邱霁月说。

“您扎完了？我还以为刚扎了两三针呢。”邱霁月惊讶地赞许道。

起针的时候已经12点多了。方军和邱霁月互相加了微信，并坚持要留两人下来给做饭吃，说“别看我条件和你们没法比，但是一顿饭还是款待得起，吃不了大餐，但家常饭还是随手拈来。”二人推拖不过，只能勉强留了下来。只见方军系上围裙用半个小时的时间火速地做了三菜一汤，青川和霁月自是点头称道，甘拜下风，饭后二人直接离开。

当天晚上，邱霁月说腰腿疼似乎缓解了一些。

第二天上午扎完后，邱霁月要回请方军吃饭，方军说他的一个病人约的是12点半到，走不开。送冯青川和邱霁月出门的时候， 只见他从橱柜里拿出一包东西给邱霁月，“这是云南黑糖，送给你，冲水喝，补虚养血，正适合你现在的身体。”

邱霁月拒绝不过，便道谢接了过来。

到楼下，邱霁月把那包黑糖递给冯青川，指着不远处的垃圾桶笑着说：

“扔了吧，你发现了没，他家的小角落里有蟑螂，被我看见了好几只，大白天的就到处乱跑，我跟他说，他还说不能杀生要和平共处呢。这个包装已经打开了，指不定被蟑螂爬过呢！”冯青川替他这个朋友尴尬得笑出了声：

“你呀，真是一天天的牙尖嘴利耳聪目明，还不如刚才直接拒绝，他自己也能继续冲泡着喝去，也不糟蹋‘好东西’。”二人相视一笑，青川只能听从霁月的指示，把黑糖扔了。

第三次，霁月袒露出腹部躺好后，像以往一样闭上眼睛等待方军行针。这时方军没有马上扎针，而是把手心在胸前搓热后覆在邱霁月的小腹上揉搓了起来，同时望了一下邱霁月，又回过头对冯青川，说道：“扎针前把皮肤揉开，效果会更好。”

冯青川莞尔一笑，心下不免醋意：“这个方军，分明是见人家女孩儿长得漂亮，假借治疗之便想占点儿便宜。”

第四次扎完针回罗马花园后，两人在宏状元吃了午饭，邱霁月提出让冯青川给她做做按揉，撒娇道：“你快一周没给我揉了，我都感觉得到那里疙疙瘩瘩的又堆积起来了。”

冲完热水澡上床前，邱霁月噘着嘴吧看着冯青川说：“我不想再去方军那儿扎了，除了第一天好像疼痛轻了点儿，后来这几天似乎没啥效果了。再有，扎针当时虽然不疼，过后其实还挺疼的，你看，针眼儿这里都青了。”说着解开浴巾。冯青川看到那些针眼儿位置，也确实变成了青紫色。

“我看他给那么多人扎针，还没见针眼儿变成这样的。可能是你的皮肤太嫩太细了。”

青川轻轻摸了一下几个青紫的位置纳闷地说道。

“也许吧。方军这个人挺好也挺热情的，不是他的技术不好，是我可能不太适合扎针。你回头跟人家好好解释一下。”邱霁月撇了撇嘴说。

这次因为是临时起意，便没有了艾灸的环节，两个小时就按揉结束。休息的时候，邱霁月打开手机让冯青川看唐钰邀请她去内蒙大草原玩儿的微信记录：

“他跟男朋友还要在那里玩儿上几天，催我过去呢。这次我倒真有心想去，可是身体应该不允许吧？”

她征求青川的意见，想到身体上晚上的疼痛，难免顾虑重重还未给对方答复。

“我后天和方军去上海，跟打算给糖尿病项目投资的人见个面。估计去个两三天吧。我回来后咱们去郊区避避暑。远处去不了咱们就去近处。这两天你选个适当的地儿吧。”

“嗯嗯。”青川虽没有说不让去，但话里的意思已经明确了她现在不能一个人跑远的，随即便在微信上拒绝了唐珏的邀请。

第二遍按揉结束，退房前。冯青川问邱霁月这些天自己做饭不。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家里，啥都不想干，只想躺着。”

“我说你气色怎么这么不好呢。天天叫外卖在外面吃怎么可以，我明天去买只柴鸡，在家炖好了给你送过来。到时候你放到冰箱里冻上，吃的时候弄出一些热一下就行。估计能管你吃几天的。”冯青川说。

“好吧。数你最贴心了，一会儿你在大门口儿等我一下，我去家里拿点儿冬虫夏草，你炖鸡的时候放进去。正好明天我去裴医生那里做药熨，晚上九点半左右能做完。我直接到你家楼下来拿吧。现在你没车，也不来回折腾了，不方便。”邱霁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