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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知青的诗歌散文 散文我的知青故事系列手图腾

人气:286 ℃/2023-10-16 05:53:09

散文《我的知青故事》系列

《手图腾》

文:周政

杨柳插队没去知青点,而是回到她父亲的老家——水道村。她一踏上农村的土地,就赶上轰轰烈烈的“战山河”运动。没有接触过一天农活的她,也被抽调去了。去公社战山河兵团,对于她来说,那可是一件好事。不仅可以挣到最高的工分值,还不愁吃饭烧草的问题。这里有固定做饭吃的食堂,而且每天还补贴两毛钱的菜金,这真是天上掉下块猪头肉。杨柳和许多女青年分配到三八连。这是兵团唯一个女子连队,清一色的女“兵”。三八连的任务是挖平塘。那时候没有挖掘机什么的,全靠着镢头刨铁锨铲,是十足的人海战术。虽然不是搞什么承包,但是每个人是有一定的定额的。那活真是磨不断的铁索,白天黑夜连轴转也干不完。连长是从部队复员的女兵,带兵的确有一套,可就是太好人主义啦,对几个排长都护短。这样就惹下她们这些女兵的不瞒,常是以出工不出力,靠磨洋工来表示抗议。三八连的任务时常就在指挥部的进度表上挂白旗。指挥部就给三八连派来了一个指导员,他是个男的,也是个知青。杨柳很快见到了指导员,他看上去不像个知青,到像个农村的民办老师。他年龄比她大不多少,却透着十足的成熟。杨柳最先注意他的,是他的一只手,开工的第一天,他抬起那只手往下一按时,正好是附近一所小学上课时,响着了敲铁器的声音。那金属撞击声清脆尖尖的,声音成了他抬手按手的背景。以后,每一天他都准时在上课钟敲响的时候,抬起他的手往下一按。衬着升起的太阳光,杨柳看清了他的那只手。那是只有三只半手指的手,食指没有了,在那食指的地方,只有光光的一团,中指也只剩了小半截,歪靠在无名指一起,仿佛是靠支撑着才能孤儿般地伸展。缺了的一片地方,是光光的坟丘般的一团,光滑的发亮,显现着一种说不清是丑恶还是令人厌恶的形象,让人生出一点奇怪的感觉。而就是那手的一抬一按中,开始了杨柳从未有过的,是苦涩,还是甜蜜的莫名其妙的感觉。杨柳几乎是立刻就熟悉了那只手的语言,她想三八连的女兵可能都熟悉了指导员手的语言。他不用像连长一样大呼小叫,只要他的手一按一抬,她们这些女兵就跳进刺骨的水中。挖平塘把连队分成两帮,一部分人在水里铲泥,一部分在岸上用担子把泥挑到麦田里去。对这些女兵来说,水里岸上的活计都不轻快。水里要把铲的湿淋淋的泥扔到一米多高的岸上,岸上的要把这些带着汤水的泥挑到一里多远的麦田里。尽管是这样,她们还是愿意在岸上挑担子,也不下水。寒冬腊月,西北风像刀一样利着小

浑身只有呼出的气是热的。一副担子虽然上百斤,但是,在西北风下,只是冒汗,没有刀利的痛苦。杨柳一直是挑泥的,尽管是别的女兵反反,她还是挑泥。就有女兵背地喳咕:“指导员是看好她了。”杨柳那时很害羞这种话,虽然这种话在旷野的农村不算什么,但是,她毕竟是个从城市来的女孩,这种话从骨子里反应出一种抵抗。杨柳赌气地扔下挑子跳到水里,夺过那个喳咕人的女兵手中的铁锨,把女兵推倒一边,就呼哧呼哧地铲起了泥。就这时,杨柳听到一个声音,她铲起了一锨泥,突然间见着了一只手伸到面前,正是那只有三根半指头的手。那一瞬间,杨柳真正地看清了它。在它断着的地方,是一片拉紧了的没有了汗毛的空空的一团,一直齐到指跟上。那段指骨上也成了一片疤,交叉着很难看的红色的细血管,如显微镜下看到的长红细菌,仿佛在游动着,整个像一团秃着粗壮的手指。而突起的一边上是萎成一个尖角的中指,突起的显得雄突,那边上的中指萎缩成许多的纹和汗毛团在一起,很细小无力地靠耷在无名指上。一雄一萎,显着了一种莫名的难以叙说的情景。杨柳的眼光随着那手指抬起来,她看到了指导员的脸。他的脸上带着习惯的严肃的表情,他的脸白皙而消瘦,眉毛浓浓的,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的,算不上英俊也算不上难看。她并没在意他的脸,她的眼光只是随着那突出的手指。那只手指在她眼前停了停,便移到了旁边。他的动作并不迅速,但她觉得很有力地引着她的眼光。她看到他所指的地方放着她的担子。她一声不响没有一点抗拒地放下铁锨,朝担子走去。杨柳重新挑起担子,担子像吃进了肩膀,一下子陷了进去,这个歹人竟然把担子打得实实的。她两眼涌出了泪水,十分委屈的泪水。她咬着牙,没让腰塌了下去,没让脚步趔趄,她居然走得很稳当。她的眼前恍惚还显着指导员的那只手指着前面的形象。以后好几天,杨柳一直挑担,不再理会那些女兵的说三道四。每次放下担子,指导员就来给她上担子,不管他在什么地方,只要见到她过来了,他就赶过来,那么凑巧,那么自然。从那以后。杨柳再没感到担子重,而且走起来脚步也不趔趄了。她总恍惚地看见那只手,手的形象在人影中晃闪,在她面前晃闪。有它在,她忘记了肩上的重力。她感觉着那只手在那里,它抬着,或者垂下着。指导员对杨柳的异样,惹来了不少闲话和骂声。“那个瘸爪子,怎么不让他那只手也瘸!”这是那个没有上岸挑担的女兵恶毒地骂声。骂着骂着就说起指导员的手了。有的说是叫小麦脱粒机给绞去了。有的说是看山时抓偷草的叫人家用镰刀剁去了,不管怎么说,手的秘密在杨柳的心目中远远不如它的形象,那样简直就是图腾了。总有一些时候,杨柳感觉不到他手的存在,她从连里工程的进度上能感觉到这点。她四处看去,人群中没有那只残缺的手。她想他大概去战山河指挥部开会了。抑或是病了。他的那只残缺的手,会不会阴天下雨疼呢?这时担子便在她的肩上陷得很深,她便深深地感觉着肩上的重量,肩头骨与肉胀的感觉折磨着她。她便在连长那边,扶着扁担等连长装担。连长几铁锨下去,那么狠劲,杨柳的担子就超出了她肩头和身体承受的能力。她就想:“连长为什么这样来对待我?我并没有得罪过她呀?”杨柳从连长眼睛里看到了嫉妒的火燃,她才恍然大悟,都是因为指导员。杨柳的心猛地缩了一下,压在肩上的重量加重了,脚下打着飘,身子的反应也特别大。她听到自己身子里的骨骼在“吱吱”地叫,她很想脱开这一切,漂浮到上面那个干冷干冷的蓝白的天空去。那年冬天似乎特别冷。干冷的日子还似乎好过,接下去就飘起了雪,杨柳很喜欢雪片,很重的担子在肩上,浑身冒着热气,而脸上却飘过凉凉的雪片,那雪片滚落在脸颊上,有着一点轻柔,随即化了,让人有一种想大叫一下的感觉。可是雪落了一会儿,在地上还没积起堆雪来的时候停了,雪再落时,便夹着了雨,雪片也变成雪点,混着雨,分不清是雪还是雨。一切变得阴湿阴湿的,地上很快地烂起来,踩得如浆糊似的。到下午,雪雨下得很密了,几乎都是雨了。在那只手的指挥下,继续着挖平塘的工程。她们都没有雨衣,只是用一个装尿素的塑料袋子开了一个口子套在头上挡雨。全身动时,滑滑嗦嗦发着声响,常是顾头顾不了身子。走动时,塑料袋子不时地绊腿,使脚步更加趔趄,整个感觉里,重、湿、苦、痛,都卷成一卷,混合着,麻木着。杨柳弄不清自己和那担子运动了多长时间,她终于到了麦田。她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脚下一绊,她和担子一块扑到在麦地里,她感到身子里面都叫雨雪淋湿了,那种寒冷从心里一阵阵向外溢出。那个塑料袋子把她绊到了。她气得把塑料袋子扒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跺在地里。此时雨雪更大了,像是在下一场中雨,雨丝顺着头发成流地向下淌,泪水流得比雨丝还急。当她意识清醒一点时,她看到四周不管是挑着担子的还是挑着空担子的人,都站立着看她。习惯的站立,成了一种固定的背景,他们也都带着同一的微笑的表情。她想就此丢脸到底,索性就坐在地上,不想再站起来。也许坐得很长时间,也许只有一刻儿,她的眼前出现一只手,是那只缺了手指的手,那只手显得很大,张得很开,满是雨水的手指定着她,雨水像在那团残缺的地方涂了一层油,锃亮亮的。手凝定了杨柳的眼神后,她便一下鱼跃般地起身,那一瞬间,她看到在雨水间站着的,穿着单薄春秋衣的指导员。他没穿雨衣,连一块能遮雨的塑料布都没有,雨水从他的头上流下,他像刚从水库里钻出来似的。他肩上的担子,前后像挑了两座泥山,雨点在上面溅起一个个泥窝。杨柳重新挑起担子时,似乎听着它们吃吃地与泥分离的声音,仿佛听着自己的腰部在发着吃吃的声音,是那种挣扎或者断裂的声音,是在断裂而生长着的声音。此时杨柳到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用着力。两只泥筐从分开的两边提起,靠拢来,像两块******撞击而来。杨柳的身子晃一晃,居然就晃停了,它们就在她的身前凝定着,四下都没有声音。杨柳从田里艰难地往田埂上迈,一只鞋落了下来,陷在田泥里。她索性把另一只脚甩了甩,两只光脚踩到了田埂上。她把头倔强地抬起来,看了看四周,人影都是虚的,只有那一片雨中荒野似的空旷地,上面纷飞着雨水。她的光脚踩着那滑滑的田埂,它们吃力地扒着,光滑的田埂似乎在她的脚下陷着,她一步步地走前去,她不再感觉雨、累、重以及身上沾着泥水的形象,她只觉得前面有着一点凝着她的神思,恍惚便是那只手,引着她一步步走前去,一直走到麦田的尽头。以后的日子里,杨柳觉得自己完全是一个农村妇女了,是一下子放开了,也似乎一下子懂了许多农村人的语言,懂得了他们的表情,懂得了他们的思想。那些原来觉得隔着了一层的东西,都一下子揭开了,觉得本来也就是那么简单,觉得简单里面也就是生活。过去书本里浪漫接受了的东西,在那一震荡中排解了,消逝了。杨柳竟然勇敢地走进指导员的窝棚。他的窝棚里没有别的,只有一张地铺,上面铺着每个知青都有的,印有“广阔天地”字样的床单,床单上是一床薄而旧的棉被,下面铺着的是一层麦秸草。杨柳只站一站,就随着他的手指坐下去,并慢慢地躺倒下来。躺倒下来以后,她依然眼光对着他的那只手,背景虚浮着他没有表情的脸。那张脸一时有着动态,她并没在意。指导员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她也不去听他的。她在等着,是在等着他的手的动作。她盯着他的手,那只残缺的手,对她像有一种催眠作用。她的眼中只有那只手。不管它对她做什么,她都会接受的,都会顺从的。她嘴里喃喃地说:“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我愿意和你结婚。我愿意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杨柳突然听到指导员的一声叫唤,含糊的叫唤,她发现那只手消逝了。这时她才清楚地感受到窝棚里的一切:暗蒙蒙的窝棚,地铺溢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男人与霉草的气息,而他半蹲着,他的脸就在她的脸上面。她现在能看清他的一张脸,那张脸木呆呆地,完全是受惊了的表现,眼中混合着黄和红色,他的嘴发出声音来,她能听得清楚,他在说:“不不,已经不可能了,我已经答应连长啦。”杨柳突然有一种震荡感,那只手在她面前掩上了,再也没有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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