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庄藁城区最好玩的地方：河北石家庄藁城的一次盛会

点右上角关注“新区白洋淀”，看遍雄安新区大事小情

作者：张建英

目前，河北石家庄市藁城区全域仍是目前国内疫情唯一高风险区。藁城现在不能聚会，更无法盛会。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回顾一下，在三百多年前，英雄的藁城人曾经的一次顶级盛会。

这个盛会是由一句诗引起的：“既远许巢仍结袂，曾经尧舜懒弹冠。”

啥意思？许巢是俩人，许由和巢父，是尧时的两个高士，贤名远播，用现在的话说是当时的顶级流量人物。尧要把帝位让给巢父，巢父不受，又让给许由，也不要。白给的皇帝都不当，这俩人境界也是够高远。上半句诗意思是虽然许由和巢父距离自己很远啦，但是仍想跟他们把衣袖联结在一起。那当然不是真把衣袖系在一起，而是借这个方法来表示结伴，当朋友。虽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是可以在精神上肩并肩。

下半句，尧舜就不用说了，中国人都知道。弹冠，就是准备做官。懒弹冠，懒得做官。这就像曾经沧海难为水一样，曾经尧舜都懒得做官了。

这两句诗是谁写的呢？藁城人，毛三光，字晴岚。是的，你没看错，别倒过来念就行，和三毛可能没关系。毛晴岚是明末清初人，明朝时做过平凉府别驾，大致相当于平凉市副市长。清朝定鼎，他就不做官了，隐居在家乡藁城，诗酒自娱。他给自己的诗集起了一个名字《毛诗》，还不能说人家抄袭，虽然《诗经》也叫《毛诗》，可人家毛市长明明就姓毛呀！所以理直气壮就叫《毛诗》。因为明朝时他官做得好，清朝时诗又写得好，在藁城那也是顶级流量人物。但要论名气，他自认还比不上一个人。谁呢？

清顺治七年，公元1650年，一月，毛晴岚听说这个人正在离藁城不远的祁州（今河北省保定市安国市），激动万分，赶紧派人将自己的《毛诗》送过去，并诚挚邀请他前来自己家中小住。这个人，就是因清初圈地运动失去直隶保定府容城县北城村（今河北雄安新区容城县北城村）田园房屋而南迁的大儒孙奇逢。孙奇逢为什么更有名呢？

年轻时被誉为“范阳三烈士”、又被大明督师孙承宗和理学名臣鹿善继冠以“容城三贤”之一、文武双全保卫家乡、朝廷多次征召而不就，被尊称为征君……那些事就不细说了，他这一南迁直接就惊动了朋友圈上上下下顶级人物。比如兵部尚书、太子太保刘余佑，大致相当于现在国防部长，就给沿途的官员、士绅打招呼，征君先生要路过你们那儿，都得招待好了啊！其实也不用他说，征君先生到哪儿都是能上头条引起轰动的。这不到了祁州，连下一站的藁城都有毛市长催：“祁州待会儿得了，赶紧来我们这儿吧！”

毛市长送给征君先生的《毛诗》中就有咱们开头提到的那句诗，是被孙奇逢最为看重的，因为志同道合嘛，专门摘出来写在了日记里（《孙奇逢集》下34页），就是流传至今的《日谱》。

征君先生给毛大人回了一首诗：

箕山咫尺得人豪，佳句邮筒未惮劳。

笔有春秋唯守礼，诗无今古总称毛。

天南舒卷还吴辈，河朔淹留为若曹。

未识荆州神已醉，到门应自解征袍。

告诉他，藁城我肯定是要去哒！可是祁州也没法待会儿就走，祁州人不愿意啊！还得探讨学问呢！连八十五岁的老翁都邀请他去家里请教交流学问。

一直到农历二月底，春暖花开，才准备动身了。

二月二十九日，征君先生要离开祁州了，“祁人争来留行。”还是舍不得让走。八十五岁的李太公带着他的儿子古心，孙子含朴、瑟玉，徐阳九，刘握州，耿缄我、耿干汝，许心钵带着儿子奇玉，刁非有，李符梦，刁过之，乔又申，高阳孙又庚、紫渊、四渊三兄弟都来了……高阳孙又庚、紫渊、四渊三兄弟是大明督师孙承宗的三个孙子。明崇祯十一年，公元1638年，孙承宗退休在家，在高阳城抗击清兵，城破全家殉国。他这个全家殉国是在高阳城的家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殉国了，但是在别的地方做官的，还有他的儿子孙子，没有死。上面说的这三兄弟，继续和征君先生保持着亲密的往来。就是征君先生来到夏峰，他们还到夏峰来探望。然后就是孙奇逢的弟子，王五修，袁东白，仲彦，紫烟，张君璧，王尔若，丁仲伯（刁包刁非有的妹夫）……一大群人都来送行，场面很是壮观。孙奇逢也很舍不得，洒泪而别。这要是照片一拍，发个朋友圈，肯定刷屏。即使那时候不能拍照，没有朋友圈，可是古人也有传递消息的方法，照样引起了轰动性效应。

毛晴岚正在藁城翘首以盼。一到藁城，藁城这一带就热闹了，文化圈、文学圈知名人士纷纷来访。董正谊和他的父亲董性理，董其成，李节缚，赵升九，申若时，彭南图……这些藁城一带的学者，都来看望征君先生，探讨学问。

董正谊问了一个很有价值的问题，被征君先生记入《日谱》：“读书当从何处读起？”征君先生回答说：“当从《大学》之道读起。此处果能领略，五经四书皆可迎刃而解。世人以读书做人为绝不相蒙之事，故读书破万卷，只谓之不识字。如读一‘孝’字，便能尽事亲之道；读一‘仁’字，便能存恻隐之心，任从何处读起，此理之会自一。”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读了什么书，明白了什么道理，识了什么字，真正做到了，才算认识这个字。比如“孝”，会念会写，那不叫认识。真正做到孝顺了，那才算认识这个字儿了。征君先生常常向弟子强调：“读有字书，要识无字理。”

董正谊因为这么好学，问的问题又这么好，征君先生对他格外看重，等到离开藁城的时候，还特意写了一首诗。

别董正谊

三年劳梦寐，今睹未云迟。

乍见绝尘气，深谈无蔓辞。

贫知蔬食美，静与淡漠期。

此夕轻分手，屋梁倍所思。

“绝尘气”，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贫知蔬食美，静与淡漠期。”在疫情期间，结合之前猜测的疫情传染到人的原因，这两句诗你品，你细品，大有深意。

给征君先生赠诗的除了毛晴岚的《毛诗》，还有很多人，比如李节溥。征君先生在日记中写到：

李节溥惠诗，口占以报

有朋违咫尺，何意一逢君。

投我明珠句，相期意独殷。

“明珠句”，可见藁城多的是人品高洁、才华横溢的人。但盛会总有结束的时候，相聚也总有分别的时候。几天后，征君先生要离开藁城了，藁城人纷纷来送行。会极、正谊甚至送出郊外。

三月初五，征君先生从梅化（今河北省石家庄市藁城区南部梅花镇）出发，结果风沙肆虐，天昏地暗，刮的人睁不开眼睛，那时候又没有轿车，可以在里面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他一路艰难行进，还不忘写诗：

口占赠五修

尘沙眯目透重裘，

借尔冲风兴未休。

识得友朋真趣味，

便知陈蔡也非尤。

五修是他的弟子，当时一路追随，这才是真正的追星。征君一向视弟子如朋友，他认为，只要能认识到朋友在一起质疑问难、研讨学问的真趣味，那么“陈蔡也非尤”。这里讲的是一个典故，即“陈蔡之厄”，也称“陈蔡粮绝”，指的是孔子为了推行他的仁政及儒家思想，带领弟子数十人周游春秋列国，从陈国到蔡国的途中被围困，粮食断绝、荒野发病的事。后来他们坚持前行，终于战胜了那段艰难的路途。孙奇逢南迁之苦，与孔子当年相类。其不畏困厄战胜苦难、讲学授徒弟子遍天下、成就圣贤德业，也与孔子极其相似，因而后人尊称他为“北方孔子”。

跟藁城有关的这次盛会就说到这里啦。征君先生南迁路上故事还有很多，以后有机会再讲。这些天的藁城处在风口浪尖，就像当年征君先生在梅花镇遇到的沙尘漫天艰难困苦。但疫情是暂时的，不能聚会也是暂时的，因为众志成城，英雄的藁城人（包括咱们英雄的国家和民族）定能很快战胜疫情，战胜一切坎坷，让历史的盛会发展到今天，有更多更优秀的人可以传承弘扬历史文化，可以将家乡建设得更有文化底蕴，更有文化自信。

【部分内容参考兼山堂读书会第五十三期“北方孔子传奇二十九”，感谢孙敬洲老师】

作者简介：

张建英（笔名心盈，河北省作协会员，河北文学院第十五届签约作家）文集《纺织生命的阳光》诗集《诗心盈路》